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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烟再次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竹归,竹归……”
朝着门外喊了两声,便见竹归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端着水的小红。
“姑娘,你醒了。快些起来,竹归帮你梳洗穿衣,今日你和几位姑娘还要去长公主府呢。”竹归挂了帘子,将苏清烟扶起来。苏清烟不语,由着竹归扶着跪坐在梳妆台旁。
“放下水,你可以下去了。”竹归瞧了一眼小红,竹归面无表情地开口。那小红很显然有点怕竹归,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放下脸盆,便离开了。
“诶,看来你把她治得不错嘛,服服帖帖的。”苏清烟朝着竹归笑道。
“那是自然。”竹归一边帮苏楼烟梳洗,一边得意地道,“就姑娘用教的那几招,奴婢三两下便可以将她打败。嘿嘿,打了几次,就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了。”
“不愧是我家竹归,真能干。”苏清烟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竹归先是一喜,随后又嘟起嘴来,气馁地道:“可是那个百灵,我不敢跟她打。”
苏清烟轻笑一声道:“百灵你不用管,只留意一下她的行踪便好。她意不在我们,暂时不会害我们的。”
竹归点点头,很快便帮苏清烟梳好了头,换了一身衣裳。
“姑娘,早膳还在楼阁上用么?”竹归将一支玉簪戴在苏清烟的头上,开口问道。
苏清烟点点头,昨日她本来不想管商离的一日三餐的,但是想到若是让他的小侍卫餐餐往楼阁上送东西,万一被人发现了便不妥了。于是便在每一顿都陪商离在楼阁上用,也算是尽地主之谊了。
来到楼阁之上,看到商离依然靠在窗户旁看书,并没有带面具。苏清烟撇撇嘴道:“竹归要上来了,你确定不要戴着你的面具么?”
商离闻言抬头,她今日穿了一件蓝白相衬的曲裾,梳着一个灵蛇髻,头发并未完全盘起,一部分柔顺地垂在背后。配上脸上淡淡的妆容,温婉清雅的气质和精致绝美的容颜,让他移不开眼。
“你要出门?”商离挑挑眉,猜测地开口道。昨日见她,头发只随意扎起,素面朝天。今日却抹了淡淡的妆,可见定然是有事的。
苏清烟在矮桌旁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本茶,冷然道:“我的事情,阁下还是少管。阁下请尽快养好伤离开吧。”前世慕沧舟给她的伤,让她没法轻易去相信一个人,虽然觉得商离不会伤害她,但她依然不敢放下警惕。她看不透这个人,所以不愿意和他走近。
商离知道苏清烟对他防备心重,又想起昨天夜里的情形,也不多说,放下了古籍,戴上了面具,坐到苏清烟对面去了。很快竹归便将早膳端了上来,两人安静地用过早善后,苏清烟便出门了。
“姐姐们好。”来到苏家门前,苏央柳等人已经等在哪里了。苏清烟略略福身,淡淡开口。
苏央柳等人初见苏清烟,皆微微一怔。以往苏清烟出门,都在苏央柳的教唆下浓妆重抹,将自己弄得其丑无比,而如今,她只是抹了淡妆,低眉轻笑,倾国倾城,到让他们看呆了。
“七妹妹,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你许久了。”
苏央柳敛起心中的嫉妒,友善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喜色。
苏清烟十分佩服苏央柳,她明明已经跟她摊牌了,可她却依然可以装下去,她装的技艺,简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一旁的苏杏剪则咬咬牙,冷嘲热讽地道:“一个小贱人罢了,摆什么谱?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苏清烟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苏杏剪如此称呼自己,开口道:“原来是四姐姐,我还当是谁呢。怎么,那日受了二十大板,四姐姐竟然好得这么快么?”
“你……”苏杏剪气急败坏地指着苏清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日若不是这个小贱人,她又如何会挨板子?虽然有她娘亲护着,那些人也不敢真的重打。但是当众受那样的侮辱,她恨不得抽苏清烟的筋,剥她的皮。
“好啦,四妹妹,你少说一句吧。难道你忘了母亲昨天和我们说的话了么?”苏央柳拉着苏杏剪的手,温和地劝道。
苏杏剪闻言,眼中散发出恨意,好,她就再忍一忍,等过了今日,苏清烟就算不死,也没脸活下去了吧?
“姐姐,我们走,不要理会这个小贱人。”苏杏剪拉着苏央柳,往第一辆马车走去。
苏央柳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朝着苏清烟和另一个一言不发的女子道:“五妹妹、七妹妹,我和四妹妹坐在前面的马车,你们坐后边的马车吧。”
五妹妹?其实从一开始苏清烟便看到了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那个女子。她衣裳妆容都规规矩矩,面容清秀却不引人注目。她没有任何棱角,温和内敛,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以前在各种宴会上,她见过苏央柳,也见过苏杏剪,从来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女子,苏清烟的五姐苏梧玥。
苏梧玥朝着苏清烟点点头,便带着她的侍女上了车。
苏清烟沉默片刻,这苏梧玥很像以前的她,很像她还是沈莞轻时候的样子。上一辈子,她也是这样的,温和内敛,与世无争,确实避免了不少的争端,但是却依然被人算计,被人伤害。这一辈子,她不愿意在这般内敛,她要尽情绽放,成为光芒万丈的人,用自己的魅力铺垫复仇的道路。
“姑娘,怎么啦?”跟在苏清烟身后的百灵开口问道。这一次去长公主府,苏清烟并没有带竹归,而是带了百灵。不是因为她相信百灵,而是她知道百灵武功更好,头脑更加灵活。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大概能猜到百灵混进苏府的目的。
“没事,我们走吧。”苏清烟语毕,走向后边一辆马车。
很快,苏清烟等人便抵达了长公主府。
苏清烟正要掀帘子下车,忽然听到车外传来慕孤涵的声音。
“央儿,你来了。小心些,本王扶你吧。”
这语气,真是温柔无比呀。苏清烟嘴角勾起,很好奇若是以后慕孤涵知道自己认错恩人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她当真是很期待呢!
“五姐,我们坐一坐再下去吧。”苏清烟退回车里,坐了下来。她暂时不想和慕孤涵等人搅在一起。
苏梧玥点点头,柔和地道:“也好。”
“五妹妹、七妹妹,长公主府到了,你们下车吧。”苏央柳满是关怀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苏清烟闻言,慵懒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回答道:“姐姐你们先进去吧,五姐姐平时少出门,乘车一路来,有些不舒服。我且陪她坐一坐再进去。”苏央柳闻言,又十分担忧地问了几句,才和慕孤涵等人离开。
“七妹妹,你……”苏梧玥看着苏清烟绝美的脸庞和那慵懒的模样,欲言又止。这几日里,她常常听到下人们讨论七姑娘变了,也不甚在意。如今见到了,才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以前她也一起参加过其他宴会,那时的小七,只要听到慕孤涵的声音便会扑过去,不管不顾。而此时……
睁开眼睛看着苏梧玥,苏清烟微微一笑:“五姐姐也觉得我变了?”
看到苏梧玥点头,她接着开口道:“那天我被慕孤涵活生生地打晕。再次睁开眼,全部人都在指责我毒害苏央柳,我要么改变,要么死。如果是五姐姐,你如何选择?”
苏梧玥看着苏清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苏央柳和苏杏剪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她才会事事隐忍内敛,甘愿做他们的陪衬以换取平静的生活。
“五姐姐不想改变么?打算这样一直隐忍下去么?”苏清烟一眼便看出苏梧玥不是笨人,她之所以低调内敛,必然是为了避开苏央柳和苏杏剪的锋芒。那几个陷害过她的女人,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若是在苏府有苏梧玥这样的同盟,倒也不错。
苏梧玥闻言,垂眸良久,才道:“我只喜欢平静的生活。”
苏清烟笑了笑:“五姐姐是聪明人,难道没有听过树欲停而风不止么?五姐姐如今可以如此平静,是因为她们认为你和她们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六弟呢?他们也会认为六弟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么?”这些天,苏清烟详细了解过苏府的每一个人了,她口中的六弟,正是苏梧玥的同母弟弟苏洛长,年方九岁。
苏梧玥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得不承认苏清烟所说的有道理。她是女儿,是要出嫁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他们没有影响。但是作为兄弟的洛长……
看着苏梧玥的脸色良久,苏清烟才开口道:“走吧,我们进去吧。这件事,五姐姐回去再想一想。我相信五姐姐一定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物的。”说着,便率先下了马车。然后低声百灵吩咐了几句,直到百灵离开才与苏梧玥一起,跟着迎接的内侍来到了长公主府的花园中。
宴会设在桃花林中,周围皆是落英冰粉,其中放着不少矮几,围成一个大大的圈。三三两两的公子姑娘站在一旁赏花聊天,不时有侍女来回穿梭,倒也意境十足。
苏清烟和苏梧玥没有赏花,只是来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两人皆垂眸不语。
“哟,这不是那个懦弱白痴,见到湘王殿下就扑上去粘着的苏家丑八怪么?今天怎么垂着头在这里?是不是长得太丑了被嫌弃想不开了呀?”一个讥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更有人十分配合地笑了起来。苏清烟再次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