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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出名之处不光是那波光潋滟之湖，还有那树木茂盛繁花似锦的后花园。
凌清羽正蹲在一大丛八仙花里面在地上画圈圈。
那坑爹的蛇丹在前面两年，是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作，后面几次都是各种状况下突发的，从她来说，都是直接面对生死的情况下没有选择，但是今日却是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面对，实在是如同软刀子切肉一样的磨人。
“哎~~”凌清羽转动着手腕上的那串珍珠项链，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燕七和影九的身体状况让她不愿意再让他们上，但是最现实的问题是，谁都不知道她这次发作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能否是影十三和苏姆就能解决得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
一想到大清早就看到谢三郎那笑得牙齿都不见的模样，就脊背上一阵阵的冒冷汗。实在不想再担上残害良家男子的罪恶啊！
面前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对软底黑靴，然后是黑色的轻绸紧靠，再然后，一张容色绝艳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看着蹲在了面前的叶十一，凌清羽有一时间的惊诧，这一年多来，虽然她知道只要叶十一不被派出去，就会隐身在附近，但是他从来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就算七夕那天，他也一直低着头。
一年多没有仔细看过，叶十一已经长大很多，那张年幼之时就已经精致美丽的脸如今已经长开，一双凤眼里仿佛流淌着月华，那样的绝世丽容，如果不是他经常隐身，只怕早就叫那一府的少女们惊叫了，那还有那些夜们的事啊。
这个孩子曾经是自己心头肉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就算那些迁怒已经慢慢被理性浇灭，却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了，看到他，就会想起宁雨，然后眼前就会出现那让她痛到窒息般的回忆。
见她眼睛里的神色慢慢淡了下去，叶十一心里不觉又抽痛起来，鼓起勇气道：“十一可以，十一有阳丹和异丹，十一可以的。”她在这里蹲了多久，他便在旁边守了多久，听得她喃喃自语般的念叨，无意识的在地上写着名字，然后又一个个的擦去，反反复复……
凌清羽一怔，然后想起那鬼魂所说的话，如果是拥有和她体内的主丹配套的阳丹异丹的叶十一，的确会比别人要管用的多。
只是……
站起了身，用脚把地上凌乱的痕迹都擦掉，凌清羽转身往院子走去。
一滴泪水落了下来，然后一滴滴的如同下雨一般的滴落在了那已经被抹平掉的地上。
“你真的想好了？”
赶紧抹掉了泪水，叶十一站了起来，看向懒懒的靠在树干上的燕七，狠狠的点了下头。
燕七的眼神幽深，看着远去的凌清羽的背影，道：“那晚上做好准备吧，不过，叶十一，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情况和我们不同，也许她会不由自己控制的要了你的命。”
“如此…”叶十一淡淡的笑了起来，那一瞬间的风华让燕七都愣了眼。
“吾所愿也。”
到得下午，凌清羽无法再纠结了，程嘉行动很快，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弄来的，几本誊写得很清晰的这次三千万贯的细账放在了她的桌头。
喊来了影十三和燕七一起，想想，凌清羽让叶十一也分了一本，按照她的表格要求开始盘账。
到得晚间，数据基本上都已经出来，凌清羽看着那些数据，对歪靠在软榻上的程嘉道：“至少，有一千四百万到一千六百万贯应该是被赵铭亮吞掉了。”
程嘉不觉坐直了身子，这种战事，将领贪污是肯定的，但是居然一半？
“如果不是政事堂划了三百万贯给黑水关，只怕就有将近两千万贯的数了。”自做的炭笔在最后那数据上一划，凌清羽冷冷的道。
贪污的数据如此巨大，虽然程嘉有所准备，还是不觉心里一紧。
“他圈钱的手段如此粗暴，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怕被查嘛？”看着那一行行的数据，凌清羽皱眉道。
“怎么说？”程嘉起身走到桌前，看着那满纸张的阿拉伯数字，问道。
“你看，这里粮草的数额这样巨大，四十万人吃一年都够了，但是这边这里确是报的粮草全部消耗完了。”凌清羽指着表格里粮草那条，再将账本上记录的地方翻出来道。
“他们报上来说是粮草被烧，所以损失了。”程嘉道。
“他们是猪嘛？预计一个月的战争带着一年的粮草跑？”凌清羽横了他一眼，道：“昭他们当时出去连粮草都没带，都是每个人带着三天的干粮，一路抢过去的。”
程嘉沉默了，视线随着凌清羽手指指点和翻阅出来的那些巨额的军备，军饷，抚恤金等等而走。
“你说，赵铭亮贪了这么多，那王家和二皇子知道不知道？”凌清羽问道。
“应该是，赵铭亮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一次贪了这么多，所持为何？”程嘉淡淡的道。
“嗯？”
“赵铭亮所求，必然不止扶二皇子上位。”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赵匡胤还好说，赵匡义会放弃他的赵家皇朝？”自语般的说着，凌清羽支着自己的下巴，那历史上很有野心的赵匡义真的会就此臣服在柴家之下？
程嘉一怔，便深深的盯住了凌清羽，缓缓的道：“赵家皇朝？”
“啊？什么？哎呀，忙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吃饭吃饭。”
看着凌清羽打着哈哈逃也似的走了，程嘉再度看向了那叠纸，手指在最后的那个数字上轻轻一划，一千五百万贯！
凌清羽一向习惯是身边这几个人大家同桌一起吃饭，程嘉的饭菜便让人另外送了去，他是大家公子，怎么可能适应她这里所有人都在一桌，公筷都不设的吃饭方式，所以看到他居然悠悠然的走出来，毫不介意般的坐在了她旁边，不觉诧然的望着他。
“入乡随俗，”程嘉拿起了碗筷，轻笑道：“嘉还是知道的。”在凌家村和船上，就知道她从来不把她的那些贴身侍卫当下人，吃饭什么的都是在一起。
“尝尝这个，”阿兰端了一碗羹递给凌清羽道：“这是我刚研制出来的。”
凌清羽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确定能吃？”
“当药吃吧。”
再度深看了眼阿兰，将那碗看不出原材料还带着一股奇怪味道的羹捏着鼻子几口喝干，凌清羽直接咳了出来，指着她道：“酒？”难怪闻起来味道那么奇怪，这个里面应该是加了烈酒。
“不是酒，是酒精。”阿兰哈哈笑道。白酒里面再度提炼，可以提炼出纯度更加高的消毒用的酒精，这种法子还是凌清羽教她的，今日正好成功，听得燕七和影十三在商量着怎么让她干脆睡倒省的胡思乱想，于是便直接拿了她做实验。
“阿兰，这个喝了会死人的啊！”凌清羽不觉叫道，然后就脑袋发晕发热，说了一句你好歹让我吃口饭啊，就直接倒桌上了。
“没事没事，度数没那么高，死不了！死不了！”见燕七几人杀人般的目光，阿兰忙笑道。
燕七弯腰将凌清羽抱起，送进了卧室，然后对跟着进来的影九道：“准备浴桶。”
见程嘉依然优雅自如的吃着饭，阿兰眼珠转了几转，然后道：“程公子，我劝你今日还是死心吧，你这小身板真心不行。”
程嘉脸不觉微微黑了一点，眼角瞥了一眼她，道：“神医此话何意？”
“你是不知道丫头今日的情况，你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很，还是…”
“我知。”
“还是算了，什么？你知道？”阿兰惊讶的望着他，见他低了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汤，神色淡淡，顿时失了语言，过了良久方道：“既然知道，那就别再让她担心了。”
“我知。”程嘉抬起头淡然笑道，然后缓缓起身，向旁边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