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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头油男,张逸夫找到了岳教授的办公室,虽然他对官位没什么兴趣,头衔只是电机系副主任,但他的办公室却设立在比主任更靠里的地方,这样一位在电力工业部、水利电力部以及一机部、机械工业部都曾担当过高职的大哥,恐怕校长来了也得让道,这个年龄依然活跃也许拼一拼可以做到,但想做到头脑清醒思维敏捷就很难了。
他的研究生,除了拿出来响当当,连外国导师都会侧目外,现实意义更加充盈,整个电机、电力行业的不少领导曾经都是他的学生,当过他下属的更多,基本他打个电话,工作分配就可以优中选优,此外他手上的都是大项目,大课题,研究生和博士生一路跟着做过来,还未出师身价就已经炸了。
岳云鹤办公室的特色也很明朗,书多,书柜多,外加朝向好,让人感觉这像是一个微缩版的图书馆,简单一扫不难发现,很多书都是相当有年头的,而且看样子每一本都翻过,这阅读量也够唬人的。
这会儿马老师引荐完已经走了,岳云鹤正埋头写什么东西,不想中断,便让张逸夫和夏雪先自行围着书柜转一转,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书。
夏雪倒是一五一十在研究,张逸夫则无心看书,被墙上挂着的各种照片所吸引。
那都是岳云鹤与各届国家领导人的合影,虽然张逸夫几乎都不认得,但从精神气派上来看,有那种笑容和身姿的必定也只能是国家领导人了。
看来老人家还是挺喜欢装逼的,别人家挂的都是奖状,对于他来说奖状早已无法衬托出逼格,需要秀出这些东西。不太熟悉的人一进来,必须就得怂了。
这也衬托出岳云鹤最神奇的地方,技术型干部多为专才,穷极一生投身于技术的怀抱,再如何也就是个出色的工程师或者科学家,像岳云鹤这种学术与政治双丰收的情况实属罕见。即便有,在那十年八成也扛不住了,但他今天依旧活跃,可见此人绝无半点迂腐,能屈能伸,既在学术上无可撼动,又没有被政治吞噬,简直就是半个老神仙了。
张逸夫不禁很感兴趣,不知道他儿孙身在何处。眼下没的打听,只得求助于夏雪,免得后面跟岳云鹤的交谈中说错话。
“小声问一句,岳老师子弟现在在何处高就?”
夏雪赶紧合上刚刚翻开的书做了个收声的手势:“这不该问。”
“所以我才提前问你啊。”
“他儿子那10年的时候没了。”
“……”张逸夫大愣,“怎么会……”
夏雪回头看了眼岳云鹤,这才说道:“当时他儿子在菁华读研,菁华可是重灾区,尤其几个实用性比较强的专业。自制武器很厉害,青年人都是一腔热血。械斗不长眼,就……没了。当时岳老师本人正在南方的猪圈里,没人敢他告诉他这事,怕当场就撑不住,他是平反后才知道的。”
张逸夫一阵唏嘘,人就这么没了。那十年也真是没地方说理,连“牺牲”都算不上,一个人的名字就这么永远被泥沙所埋葬。
“那岳老师怎么……还会来这里教书?他对这里没有仇恨么?”
“这没人敢问,总之他就是来了。”夏雪说着摇了摇头,“不过他儿子也算尽孝了。竟然给他留下了一个孙子,那个时代,真的很难想象是怎么降生的。”
张逸夫大概算了一下,岳云鹤孙子的话,差不多该比自己年轻个几岁,正是上学的年龄。
“你别想了,那遗腹的孩子是谁,在哪儿,很少有人知道,大家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心智太强大了。”张逸夫望向伏案疾书的岳云鹤,心中说不清是敬意还是酸楚。
“所以当着岳老师的面,不,就算背着他,也不要再提这些了。”夏雪正色嘱咐道。
“我就一个问题。”张逸夫呼吸有些粗重,“这种经历,应该……很难被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