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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澜知道是幻灵岛古怪的物质阻止他们法术的正常发挥,笑道:“雷大哥,没关系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环我们本来就是要给他们的,不然也不会从洗剑园中拿到这里来了。现在的问题是,龙志清和岳灵风到什么地方去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环是不是和他们在一起?雷大哥,最后只有你在,你觉得呢?”
一个时辰以来,雷德已经把事情仔细想了很多遍,立刻道:“出事以前,龙志清曾经说他们刚出海的时候曾经要和鲛人碰头了,但被我破坏了。小姐,你说他们刚出海的时候遇见的风浪会不会是鲛人来接他们时弄出来的呢?”
回澜沉吟道:“应该不是,那次风浪的范围很广,持续的时间足足有一天。鲛人就算是利用风浪来接他们,也用不着制造那么大的声势出来,又不是打架,需要借声势来吓唬人。”
卓宁道:“雷大哥的意思应该是龙志清他们以为是鲛人来接他们了。”
雷德点头,道:“龙志清他们出海以后,一直在海上漂泊,看不出他们有目的地,是不是连他们也不知道目的地,只能被动的等待鲛人来接他们呢?而鲛人一直没有来接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不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他们一拿到真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环,鲛人就把他们接走了。”
回澜道:“真希望事情就像雷大哥说的那么完美。但万一不是就糟糕了,能证实一下就好了。”
卓宁笑道:“要证实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找到鲛人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们认识的人当中,就要数巫玑道长见多识广了。雷柏和他交好,回去以后,让雷柏去问问他,也许就可以找到鲛人了。”
看雷德的神情依然不振,卓宁又道:“雷大哥,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山派和坤孚派本来就不希望我们插手,是我们硬要管闲事的,那么多年都没有我们插手,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不也没有出过问题么?”
雷德点了点头,可还是没精打采的。
回澜为了分他的心,对默不做声的银星熠道:“星熠,你怎么又是一句话也不说?”
银星熠想了想,道:“雷大哥他们明明对夜光琥珀和乾坤环毫不知情,龙志清和岳灵风为什么要指责雷神人助纣为虐呢?”
雷德颓然道:“那多半又是雷宏做的好事了。他是我们以前的族长,瞒着我们做了很多的事情,还想把我们通通消灭掉,最后被公子和小姐联手消灭了,地点就是在坤浮山的寒晶室中,坤孚派和天山派的人都很清楚的知道此事。我现在只是想不明白,雷宏早就不在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有影响力。”言罢更是没精神了。
银星熠愕然,同时很后悔,这才明白卓宁和回澜为什么一直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岔开道:“师傅,我想去尘世找白大哥。”
卓宁明白银星熠是想去找云淡烟,怎会阻止他,只是不放心地叮咛道:“你的大哥麻烦了夏琴那么多次,你也是该去谢谢他们。但你昨晚和刚才的功力消耗都很大,找到白大哥后,要记得练功。无论做什么,自己的能力愈高,成功的希望便愈大。”
雷德由于内疚和震惊,提出要继续留在南海等待一段时间,卓宁和回澜都没有勉强他,和银星熠一起离开。但雷德却并没有留在南海,他在等卓宁他们飞远了以后,也离开了南海,朝着跌翠岛上黄映雪所在的寒梅岭飞去。
路上,回澜把自己对天眼通的体会一股脑的告诉了银星熠,卓宁给银星熠详细交代了夏琴家的位置后,笑道:“我以前的家就在夏琴家的隔壁,现在成了我们一帮人去尘世的突破口。白大哥每次去尘世也是住在那里,里面什么都有,很方便的,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离开卓宁和回澜后,银星熠没有直接去找白俊,因为他在决定了要去尘世以后,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好像成都有什么在等着他,很想回成都看看。估计温彦芹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家里,银星熠将自己家选做突破结界的地方。
刚刚来到客厅,银星熠就发现一股熟悉的令人下坠的气息,那是他刚刚才在幻灵岛感受过的,所以特别清晰。气息是自他的房间中传出来,果然是有人在成都等着他。
推开房间虚掩着的门,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男子静悄悄地立在收藏了乔娜书籍的书橱前。从门口的角度看去,银星熠只能看见一个侧影,那是一个完美无暇的侧影。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外罩黑色的披风,肤色白得像从来也没有见过阳光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他不是穿着纯粹中国的古装,银星熠会认为他是欧洲传说中的一个能化身蝙蝠的吸血鬼。
黑衣男子慢慢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银星熠,好奇地注视银星熠。关于这一点银星熠不很确定,因为无法在黑衣男子的神态上发现任何变化,但他却有这种感觉。银星熠也好奇地注视着他,这下看得更清楚了,黑衣男子有着无懈可击的五官和身材,整个人就像是艺术师精心设计的一件作品,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但却不带任何感情,只像一堆沉重的石头。这石头是那样的重,重得要将所有人都拖下深渊。
银星熠露出一个微笑,伸出手去:“舞沉?见到你很高兴。”
黑衣男子学着银星熠的微笑也僵硬地笑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和银星熠相握。然后从一块石头变成活的生命,接立刻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表情也丰富自然起来,微笑说:“那是过去的名字了,就在见到兄台的这一刻,我已经决定今后改名叫易水寒。你就是令飘沥念念不忘的银星熠吧?久仰大名,果然是一表人才,幸会幸会。”竟然是一口足可以媲美播音员的标准普通话。
就在自称改名为易水寒的舞沉变得鲜活的那一刻开始,不仅仅是他的表情丰富起来,银星熠还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杀气。他要杀的人是谁?答案不问可知。银星熠知道此刻正是关键时刻,用刚刚才学会的心法保持了心境的绝对平静,想起回澜转述的云淡烟曾经说过他们回不去了的话,神色不变地挑了挑眉,微笑着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易水寒的手很温暖,却依然叫人害怕,像是真空泵一般,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人在深渊中永远沉沦下去。银星熠现在很庆幸自己刚刚和卓宁、回澜在幻灵岛内那古怪的物质中练习了那么久,学会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不然一定会被改名叫易水寒的舞沉拉下深渊。
易水寒露出一个人性化的惊诧表情,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点了点头叹息说:“是壮士一来不复还。是啊,我来到你们这里便回不去了!银兄不愧是飘沥看得起的人,猜得一点也不错,又可以感受到水寒发出的召唤信息,功力不弱,也敢于来成都见水寒,胆量更是不凡,没有让水寒失望。”
手被这个叫易水寒的黑衣男子握着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易水寒收回手后,银星熠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易兄有何事要见小弟?”
易水寒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水寒原本是来养伤的。半年来,飘沥因为银兄的缘故,屡屡与水寒作对,不仅几次伤了水寒,连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也拱手相让,还阻止水寒自己想办法追回它们,实在使水寒好奇极了,才特意来此一睹尊颜,并领教高明。”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聚功力,同时缓缓地抬起双手。
一瞬间,银星熠便被带下了深渊之中。
佘念堇在屋子里烦躁地坐下又站起来,站起后又坐下,忽然察觉张虎正朝这边过来,忙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绣了一半的衣服,开始有模有样地绣起花来。衣服上的花样是白俊临走的时候帮她画的。从白俊离开后,她就开始锈这件衣服,可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却没什么进展。
须臾,门口果然传来敲门声。佘念堇知道张虎又是来问自己去洗剑园的时间,自从白俊来了又走了以后,他每天都要来问一次,于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张虎进来后坐在佘念堇的对面,像佘念堇预料中的一样,毫无变化地问道:“堇姨,我离开同心苑已经快两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因为佘念堇是他师傅白俊的结拜妹妹,张虎对她一直都尊称为堇姨,但因为佘念堇从来也不当自己是张虎的长辈,两人的关系却是像好朋友一样随便。
佘念堇扬了扬手上的活计,也是一如既往地道:“你再等我几天,等我绣完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张虎看了看佘念堇手上那和以前几乎没有区别的绣品,苦笑道:“堇姨,你好歹也给侄儿一个确切的日期。从师傅走的那天你就开始绣你的这件衣服,到今天已经绣了九天了,却还是没有进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绣完?”要不是师傅一再叮咛他要和佘念堇一起回去,当时他就跟着师傅走了,现在就用不着在这里耗时间了,最糟糕的是佘念堇的脾气还一天比一天要坏。
佘念堇将手中的绣花绷子猛地伸到张虎的眼前,怒道:“我怎么没有进展,我已经将这首词绣完了,马上就要开始绣荷花了!”
张虎瞄了一眼绣花绷子,发现佘念堇连词的上半阕都还差了两句话没有绣,失声道:“这样你就说自己绣完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那边的并蒂莲你也完成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佘念堇脸色一沉道:“你懂什么?”抢过绣花绷子,气呼呼地道:“你要实在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好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花绣完的时候,自己会去。”
张虎苦着脸,打躬作揖地道:“堇姨,你就当做做好事吧!师傅走的时候吩咐了,要我一定和你一起回去。他就你这么一个结拜妹妹,不关心你关心谁?路上没有我的保护,堇姨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让我如何对师傅交代?”
佘念堇失笑道:“我们究竟是谁保护谁?当初我想和你师傅做朋友,你师傅推三阻四地就是不肯,现在你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小心你师傅将你逐出门墙!”
张虎知道佘念堇比自己高明多了,也笑道:“那就请堇姨一路上保护侄儿脆弱的生命吧!可是堇姨,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回去?”
佘念堇没理会张虎,低头看着绣了一半的词,低声念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眼前又浮现出银星熠漠然转身离去的影子,白俊说他下了决心要去冥界,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找到自己的恋人没有?暗忖:有丝(思)多少?那肯定是无法测量的了!莲心知为谁苦,反正不是为了自己!不过可也真是的,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分开也就分开了吧,为什么还要有思念呢?夕阳无语,难道人就有语了?
佘念堇嘴里喃喃地念着词句,心中胡思乱想,银星熠的影子却是越来越清晰了,忽然间很想知道他现在的消息,终于抬头道:“好吧,看你那么着急,我们现在就走吧。你的速度要是能快一点的话,明天晚上就可以见到你师傅了。”
张虎愕然看着佘念堇,道:“现在?堇姨,你的主意也变得忒快了一些吧?我总要和我家人说一声,再和周围的邻居打一个招呼,明天再走好不好?”
佘念堇拿出鞭子缠在腰上,手脚麻利地边收拾东西边道:“哪有那么麻烦的?你要是不乐意,我就自己先走了。”
张虎忙道:“我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去和我妈说一声就可以走。我们还是一起走好一些。”
银星熠知道自己目前和易水寒还也一段巨大的差距,即便是易水寒受伤了也不是他的对手,竭力将杂念排出脑海,使自己脱离深渊,却没有像易水寒期待地那样运功抵抗他的攻击,因为知道那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想起易水寒的前后两次的犹豫,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动人的微笑,凤目中射出万种柔情,温柔地说:“我不太明白易兄的话。飘沥是谁?是烟儿么?她现在好不好?在什么地方?”他依然习惯不顾自身安危的做法,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赌,筹码是人性化的易水寒对云淡烟的感情。
易水寒呆了一呆,提起的双手又缓缓放下,喃喃地说:“烟儿?对了,飘沥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叫乔娜,为的是帮雷宏在这里瞧世界;去了仙界后又更名叫云淡烟了,为的是把你们这里当成过眼云烟;飘沥这个名字怕有近千年没有用过了,银兄不提,水寒到忘记了。”
银星熠轻松地斜倚着门框,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一个老朋友般说:“这样说来易兄认识烟儿很久了?”
易水寒似乎是回忆起往事,神色黯然,目光空洞地说:“是啊,很久了,久得我都快忘记她了。”
银星熠惊叹说:“啊!原来烟儿已经是易兄生命的一个组成了。”
易水寒再露一个震惊的表情,显然是很惊奇银星熠的反应和说辞,过了好一会儿才伤感地说:“谁说不是呢?当初她来到你们的世界,我一点犹豫也没有,就追着她也来到你们的世界,后来遇见她被你们世界的人欺负,力战之下也没有能救得了她,自己却被迫修养了近千年,直到最近才康复过来。但飘沥却不是从前的飘沥了,她变了,身上多了一种我不能理解的东西,始终无法把你们这里当作过眼云烟,处处与我作对,弄得我们两人都回不去了。这里再好,始终不是我们的地方。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荆轲杀了秦王,即便是死了也还是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我今天就是成功的杀了你,飘沥也不会回心转意,我始终是无法回去的。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何必让飘沥伤心呢?”拱了拱手,慢慢地融进身旁的书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