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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径之内,和风细软。
大片大片青草带来一种清幽甜腥的气息,四野之内虫鸣起落,星光满天。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的的确确就是站在黑云大泽的入口之内,李昂绝对不会认为,这里就是以凶险万分著称于贺兰州的黑云大泽!
赶在晚上进入大泽,实在不是什么上善的办法,然而形势所迫,众人不得不立刻进来,幸好,上天有成人之美,这一路走进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而静谧。
周成相似乎也是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他不敢高声,似乎是怕惊扰了这蛇径两侧沼泽地里的凶物一般,因此便低声道:“真真万幸,黑云大泽可是少有那么安静的时候!咱们加快点速度,争取在一个时辰之内通过蛇径!真的进去了,反倒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稍事休息了!”
李昂点点头,尽管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是强自提振精神,又再次加快了脚步。
虽然四野静谧不类人间,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危机正在等着自己这一行人似的!
黑云大泽,可并不是太欢迎外来人!
听见周成相和李昂的对话,袁金立刻便加快脚步,不用人催,贺兰朵朵也知趣地跟了上去。然而周成相见状却赶紧提醒道:“袁兄,注意脚下,千万要踏实了!这蛇径虽然是一条路,却也不是那么全然可行的,路上也有不少坑洼之处,很是危险!”
大踏步前进的袁金闻言,只好又微微收起一点步子。
其实对他来说,这十余里的道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轻松而过,其中就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小凶险,一旦他的速度提起来,也是全然不惧的。但是很显然,他身后的几个人,尤其是此时无比虚弱的李昂,却已经是禁不起一点点的折腾了。所以,他必须放慢自己的脚步,走在最前面为李昂探路。
据周成相说,蛇径长约十余里,最宽处约莫三四丈,最窄处却是细若羊肠,只容一人通过。谁都不知道这蛇径是怎么形成的,似乎打从有了人类开始,它就已经存在了一般。
千百年来,就在这条长约十余里的小路上,已不知有多少盖世英雄丧身殒命!可是到最后,他们连骨殖也都陷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沼泽里,死而无尸。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李昂的喘息声越发剧烈,脚步也越发的虚浮,虽有周成相在一侧搀扶,可以让他借到不少的力气,但他的行走速度,还是不知不觉再次慢了下来。
他一慢,前面的袁金就根本不敢走快,只好放慢脚步等着。
终于,袁金停下来,道:“公子,我背你!”
这一次,不等周成相开口说话,贺兰朵朵已经道:“不可!”
袁金愕然看向她,却是周成相代她解释道:“这蛇径之上,看似踩得是土地,其实不是,据说只是藤蔓之上附着的一点松土,单人行走无妨,可一旦负载太重,便有陷进去的危险!”
想了想,袁金道:“我一人身重四百斤,为何不陷?多负重百来斤,想必无碍!”
周成相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他道:“你往旁边走一步,对,往这边走,现在,你用力踩一脚试试!”
袁金一脚踏下,然后迅速拔身飞起!
在他刚才落脚的地方,水声咕噜,不一刻,便洇湿了好大一片方圆!
周成相叹了口气,道:“这也就是你,如果换了是我,刚才那一下是绝对拔不出脚来的,也就肯定要死在那里了!”
此时,李昂突然插口问:“四百斤,是极限么?”
周成相闻言扭头看向袁金。
袁金呆立片刻,道:“第一脚踩上来,我便觉不妥,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在用轻身之法。”
李昂点点头,旋即笑道:“看来这条路是专门给穷人走的,可不是给使奴唤婢的老爷们走的!不过如此也好,至少咱们可以确信,外面的那辆大马车是不可能进来的!”
这个话,固然是自嘲,却也不无嘲讽贺兰丰之意。
茫茫荒原上,还非得随侍十几人,坐着那种奢华的大马车过来,这架子摆的实在有些大。
贺兰朵朵闻言看看他,冷哼一声,道:“油嘴滑舌!”
李昂挑挑眉,笑笑,摆手道:“老袁,接着走,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虚弱,还剩下几里路而已,我撑得下来!”
袁金闻言,犹豫片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贺兰朵朵却替他说出了心里话,“再这么走下去,就算进去了,也没人救得了你!”
李昂闻言一笑,道:“姑娘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心疼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