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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舒离了床,带了青阳到外头说话,“告诉先生,人没有大碍,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青阳扯了青舒的袖子,让青舒蹲下来一点,然后跟青舒咬耳朵,“姐姐,先生要我悄悄告诉你,你若照顾好了她,非但不会获罪,还能得个大人情。”
青舒诧异,“先生还说了什么?”
“没了。”青阳办完先生交待的事,小跑着回去了。因为还有一堂课要上,先生要他快去快回。他不能迟到,否则会被先生罚。
青舒目送弟弟远去的背影,仰头看天,轻叹一口气。她只当长公主是穿越而来的,没想到武木兰也是,还有一个名为周素的。她收回望天的视线,不安地按着心口的位置。
净尘,也就是武木兰在古府养病三日了。她大多数时间总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虽然不好,可情绪稳定、呼吸平稳,看上去就像一直在睡觉一样。可是,按常理来讲,谁会整日整日地睡觉?即便是病人,也不会在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有十至十一个时辰都在睡觉的。不过,她每日都会按时吃药,即便吃的不多也都有按时用一日三餐。
现在的她很平静,再没发生过情绪失控的事情,可也不提离开,就这样住在古府上。她来古府前,原本在镇子上的石记客栈留宿。她也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带着五六岁模样的一个名叫阿琛的男孩子和一个名叫阿珍的女孩子。来古府的时候,她把阿琛和阿珍这两个孩子留在了客栈里,并拜托了客栈的东家娘子帮忙照顾一阵儿。清醒后的她非常惦念阿琛和阿珍,问青舒能不能把他们带到她身边来。
青舒也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态,竟交待管家亲自去接了阿琛和阿珍过来。当她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阿琛和阿珍已经围在床前一边哭一边姑姑长、姑姑短地与净尘说话了。于是,三天了,净尘和阿琛、阿珍呆在她府里三天了,没人提离开。
青舒觉得,总让净尘这样住在府里不是办法。可净尘自己不提离开,她还能硬把人赶出府去不成?其实她的内心很矛盾,一边想亲近净尘,一边又想远离净尘。想要亲近,无非是为了周伯彥。想要远离,因为净尘穿越者的身份及其身上所背负的一些危险的东西。
她百无聊赖状地歪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净尘交给她的榨油秘技,心中百转千回,一时半会儿竟是拿不准主意。净尘将它交给她时曾说,要保住性命,她就得利用好它,要让自己变成不可或缺的人。净尘还莫名其妙地告诫她未满十九岁前不能嫁给周伯彥。她这几天一直在想净尘话中的含义,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便是:有人想对她不利,原因很可能在周伯彥身上。
再说这个榨油秘技,里面详细地写着榨油方法,可偏偏就没有写明用什么榨油。她不确定净尘这是在试探她,还是什么。可她清楚地知道,这是榨大豆油的方法,也就是用黄豆榨油的方法。她会知道,不是她会榨大豆油,也不是她知道榨大豆油的所有流程,而是她曾在网上看过这方面的大概知识,对此稍微有点印象而已。仅凭着这点印象,再加上这所谓的秘技里的描述,她稍微一琢磨便和黄豆联系到一起,于是答案就出来了。只是,即便她知道答案也不能承认,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的上午,青舒决定去看看净尘。她的运气很好,今日净尘没有躺着睡觉,正坐在床上颂经文。她不好打断净尘颂经,也不想转身回去,于是选择坐下来等待。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净尘念完一段经文,睁开了眼。见到坐在椅子里的青舒,她脸上带出浅浅的笑纹来,“这几日承蒙古小姐照顾,贫尼的身子已好了许多,下床走动已无碍,明日便能带了阿琛、阿珍继续修行之路。”
青舒是巴不得净尘走,可不知怎么搞的,话一出口竟与脑中所想相左,“大夫说师傅需得修养月余方可痊愈。如今只修养了四日,病还没养好,师傅拖着病体要如何照顾阿琛和阿珍?府中虽说比不得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是留师傅修养一段时日的能力还是有的。师傅若不嫌弃,在此继续养病便是,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恢复的七七八八后再继续修行之路也不迟。”
净尘听了,怔怔地盯着青舒出神片刻,轻语,“既是古小姐的一片心意,贫尼便要厚着脸皮再叨扰古小姐几日了。”
青舒将心底的懊恼掩藏好,“师傅言重了。”然后把用帕子包着的榨油秘技还给净尘,“虽然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可是我敢肯定它确实如师傅所言那样价值连城。如此珍贵的东西,晚辈不敢收,请师傅收回。”
净尘不接,竟然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在你之前,大安王朝的百姓与官员只当豆子是喂牲口的,却不知它是可以食用的。大安百姓每年将种植的豆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粮商或草料商。而购置大量豆子的粮商或草料商将全国近三分之一的豆子都运去了边境上,转手卖给了楚国。这些商人自以为从楚国人手中赚了一笔,实则不然,他们可悲地被楚国人耍弄了而不自知。”
“怎样一个耍弄法儿?”青舒感兴趣地追问一句。
“你应该听说过,大安权贵府上经常吃一种来自楚国的油,大家都称其为楚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