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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中知道此战者不在少数,乍听此言,不由得大是疑惑,费俊行问道:“张大人,难道说吐蕃就是当年的西凉?”
“没错!”张说击掌而答:“目下的吐蕃和西凉至少有两点相似:一是山高水远,地势险要,道路难行,吐蕃的军队集结不便,我们的进军同样不便。二是力量分散各处,西凉的部族都有自己的军队,而吐蕃除了赞普有军队外,就是那些千户、统兵一方的将领、朝中大臣,他们不仅有自己的军队,还有封地。
“若是我们快速进军,一战就把逻些城打下来了,请问各位:吐蕃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军队他们会怎么做?是不是要与大唐为敌?那是一定的!
“这就是后患,无穷的后患!他们一旦与朝廷为敌,大唐废除奴仆的措置就不可能给推行,大唐要想在吐蕃立足就很困难。到那时,大唐若是不派军进剿,那就是纵容。若是派军进剿,山高水远的,力量分散,困难骤增,他们利用险恶地形设伏,这仗什么时间打完,谁也说不清。”
郭虔瓘、陈晚荣、哥舒翰和王忠嗣率先反应过来。四人先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四人这才击掌赞道:“深谋远虑!深谋远虑!”
过了老一阵,众将也反应过来,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经过一阵激烈的议论之后,众将认同了张说的看法,齐道:“张大人高明!”
他们都是从北地调过来的,深知突厥人的危害。突厥人打是打不过唐朝,不过,突厥人打不过,还可以逃跑,利用广阔的大草原藏身。瞅准冷子,再给唐军来下狠的,这让他们很是头疼。
吐蕃与突厥不同,要是逻些城丢了的话,他们不会逃,而是会和唐军打仗,不过,他们会占领险要的地形,让唐军付出高昂的代价。
唐军虽有火炮,只是火炮太少,只有三十五门,在广袤的吐蕃三十五门火炮哪里够用。再说,火炮笨重,运动不便,要想抬到山高水远的地方去打小股吐蕃残军,那根本就不可能。
众将已经认可了他的看法,张说心下宽慰,不住点头。
郭虔瓘请教道:“敢请张大人出一善策,破此难局。”
“就四个字!”张说也没有谦逊:“缓进,猛攻!缓进的意思就是,我们缓缓开进,不要太急,要给墀德祖赞足够的时间调集军队。尤其是,不能一鼓作气把逻些城拿下来,得用逻些城来引诱墀德祖赞这条野狗。”
话很损,不过,却很有道理。
费俊行很是兴奋的搓着双手:“要是照张大人说的打下去,吐蕃人会给我们打得没有下崽的种子!”
一句说笑,逗得众将大笑。
逻些城是吐蕃的都城,在吐蕃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为了保卫逻些城,墀德祖赞会打光最后一兵一卒。用逻些城作饵,的确是很高明的办法,击中吐蕃人的要害。
郭虔瓘右手在帅案上重重一拍,赞道:“张大人,你这一招够狠的!不过,挺实用。请问张大人,猛攻为何意?”
“大帅,这还用问么,自然是调集大军杀他个落花流水了!”费俊行代张说回答,众将一片附和声响起。
张说一抱拳,解释起道:“张某所说的猛攻与诸位所说的略有差异。张某的意思是要尽可能的打歼灭战,而不是击溃。歼灭得越多,吐蕃越是稳定!”
“打歼灭战,我们也想,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众将不住摇头,不太赞同张说的说法。
击溃一支军队容易,歼灭一支军队很难,众将深知此事的不易,才如此说话。
陈晚荣发话了:“这事是很困难,不过,要是不难的话,要我辈何用?大帅,依我的看法,从现在开始,当以打歼灭战计功,击溃不算功劳!”
“监军,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费俊行首先忍不住了。
郭虔瓘猛的站起来,扫视众将一眼:“你们摸摸你们裤裆里,有没有那玩意!若是有,就给我打歼灭战!若是没有,马上滚蛋,郭某的大营不欢迎这种没用的东西!”
神态威猛,语气严厉,众将见他居然发火了,不由得大是害怕,不敢再说,只得领命:“遵令!”
郭虔瓘坐了上来,语气依然冰冷:“你们都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只认歼灭战,击溃敌人者,不仅没功,还有罪,打十军棍!”
“这也太狠了吧?”众将心里叫屈,也是不敢多说,只能闷在心里。
郭虔瓘看着张说道:“张大人,郭某有两个担心。一是吐蕃人会和我们血战到底么?”
张说于此点早就想透了,点头道:“这点大帅勿用怀疑。以我对墀德祖赞的了解,此人少有猛志,雄毅过人,从不屈服,我们大兵压境,吐蕃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是不打也得不打。是以,大帅不用担心他会逃走。”
对墀德祖赞的为人,郭虔瓘也有了解,知道他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他宁愿战死,也不会逃跑。如此性格固然可嘉,但是在力量悬殊时节,往往会铸成大错。
若是墀德祖赞审时度势,采取避开唐军锋锐的办法,必要时放弃逻些城,把吐蕃军队撤往其他地方,比如西域,等待有利时机,再卷土重来,唐军还真拿他没办法。
他要死战,正中郭虔瓘下怀,欣慰的道:“既然张大人如此说,郭某还有何担心呢?”
张说问道:“不知大帅担心的第二件事为何事?”
“粮草,粮草!郭某最担心的就是粮草了!”郭虔瓘脸带忧色的道:“吐蕃地域广阔,再加上山高林密,地势险恶,道路难以通行,墀德祖赞若要调集军队,必要大费时日。这仗打起来,就要耗时费年,若是我们的粮草不济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一说起粮草,不仅郭虔瓘发愁,众将哪一个不发愁?不是唐军没粮草,是运不上来,几个月,半年,一年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维持得了十万大军。
张说笑道:“大帅尽管放心好了,这事张说担了。就算张说累死,也要保证大军的补给,要让十万大军吃饱饭!”
语调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他是一代人杰,唐朝有名的重臣,才华横溢,他如此保证,众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谢张大人!”众将齐声道谢。
张说一抱拳道:“这是张说的职责所在,不敢当诸位的谢意!大帅,还有一件事,也要早做准备了。”
“哦!”郭虔瓘大感兴趣:“请问张大人,是何事?”
张说缓缓说出两个字:“议和!”
还没打完,就谈议和,这也太早了点吧?众将无不是惊讶不置。只听张说接着道:“议和这事是早晚的事情。这一仗,即使我们拿下逻些城,依然无法灭了吐蕃,因而还是得议和。不过,这议和一事,不仅我们想这么做,墀德祖赞也会这么做。他调兵需要时间,他不以此为争取时间还能做什么呢?”
众将恍然大悟,齐声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