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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由于要举办国际性的会议,所以京城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准备活动,趁此机会,也顺便收拾了一帮平时没有借口收拾的老派官僚,改以启用新派的民政官员来实施旧城区的改造以及礼仪方面的内容。
德国和美国的公司也相继在北京成立分号,来协助进行城市化的建设,排水管道及部分供水,电路,以及一些石油工业的副产品——柏油路面等等工程陆续在部份路面紧急开工,这也在相当程度上刺激了京城经济的发展。
汽车开始进入了上流社会阶层,电话等洋玩意此时已经不怎么新鲜了。在我眼里,这个古老的帝都,也开始有了一点点现代的气息。
抽了空去见了一次载沣,被囚禁在太平湖畔我的潜邸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有为,奋发上进,权倾朝野的铁帽子亲王了,看着他的可怜像以及落魄幽怨的眼神,呆滞的反应,我深深感触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
也许那次他成功了,我也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了。这样也许还算好的,毒杀是比较常见的结局。
问了他有关德国是否支持他在京城搞事的事情,他矢口否认,这也让我去了一条心结,也比较符合我的判断——德国没有理由要一个混乱的盟国,只有一个强大的,安定的中国,才符合他对于远方盟国的要求。
说到底,德国和中国没有任何利益线上的冲突,就像当年他们愿意出售萨克森级铁甲舰给中国一样,德国在远东没有海军利益,所以永远不用担心中国的海军会用德国的铁甲舰来对付德国。。。
想到这里,心头突然就敏感起来。德国没有,那么英国呢?
以前他们没有担心,不代表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从他们海军部提出的军舰出口审核制度,虽然已经被废止,但也能看出英国军界或是政界对于这种潜在威胁的担忧。
谁知道现在如何?我这次提出北京和会,算是应对他们摊牌的一个折衷方案,严格算起来,绝对不能让英国人满意的,英国人需要的,仍然是一个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利益代理人角色,他绝对不希望看见一个强大的超过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中国在远东崛起,利益上的冲突实在太大了。
特别是“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这样的论调在西方渐渐开始流行的时刻。
他们不会不有所醒觉。他们当年在中英同盟条约上玩的伎俩,正是这种心态的写照。以后,他们不会变。因为他们在亚洲的利益太大了,迟早要跟中国翻脸的。而且当年中英同盟条约的对象国俄罗斯早已因为国际关系的剧烈变化而倒向了英国人一边,其实这份条约从法理上来说,已经跟一纸空文没什么区别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面子上的中英友好关系罢了,事实上从俄国与法国结盟以后,英国在屡次中俄及中日冲突上的立场,就能清晰地看出英国人的变化来。只是我一直沉溺于两面取巧的游戏中,虽然有所警觉却没有当成一个急务来办而已。
我订购的四艘无畏舰,得到通知,因先产出的三艘舰只被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南非舰队抢先定走,所以我只能在年底得到在中国船厂生产出来的一艘,即管有应付布尔战争这样的理由,但是仍然可以从中看出,中国与英国的关系已经有了某种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再也并非当年的亲密无间了。
得到这个消息,也证实了我的判断,我必须从即刻起,稍稍将天平往德国那边倾斜一些。人必须两条腿走路,所以,与此同时,国内的各项准备活动也增加了经费拨款,当然他们也面临了更严峻的压力。
这是个大国的世界,但是即便是大国,也分三六九等。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二流大国,在大英帝国面前,委曲求全是必需的。
倒不是担心他会派遣数目庞大的陆军来直捣我的统治核心,随后而亡国灭种,担心的是英国的全球锁链,将会把我的强国梦铰碎,把我先前的努力成果铰成齑粉,我绝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在这个大国的世界里,没有了希望的国家,除了看着四邻崛起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路好走。
这种现状就是曾经的大日本帝国的最好写照。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希望了,无论他的子民有多么的想要强国,无论他们的军人如何的想要为国争光,但是他们已经被锁链铰的死死的了。
袁世凯正是那个落锁的关键人选。
从朝鲜时期就开始与日本人打交道,很早就落下了大日本帝国永远的敌人的名声,到这个年代,他才真正的担负起了绞死日本的全权重任。
德训第一零一镇,一零二镇,加上他与左宝贵原本麾下就统属的十五万驻防军,再算上天海国的万把人,正好凑满二十万之数,他正在实现着他的“提二十万精锐之旅,马踏东京”的梦想。
唯一的问题来自决策层,到底要把日本维持在怎样一个局面才是对帝国最好的局面。
拓土封疆,是每个帝国军人的梦想,从拓土这一条路上,走出了一个元帅聂士成,这正是摆在袁世凯面前的光辉道路。
不过他仍然没有得到北京允可他进兵的命令,尽管他已经作好了十二分的准备,两个德训镇加上配合兵马五万人,已经在新蜀省训练了很久了,战意正浓,而天海国更是急不可耐。有这批兵力,对付日本所剩下来的十五万常备军除开镇守各地的十万兵力所余下来的近畿机动兵力,松平志男甚至已经能嗅到东京的味道。
但是北京始终没有下达谕旨。
原因是我也还在等待,我在等德皇的动静。我不可能自己挑起大梁,这与我目前倡导和平的形象不符,同时有别人的旗子盖着,也可以掩盖一些东西。
所以,一方面外交部及使馆的人员在东京耀武扬威,隔三岔五的对日本外务省发脾气,要求他们做出进一步让步,另一方面也让松平志男好好的搞一份奏章来,奏明愿代圣主发兵讨逆,并且要他书面说明,日本将来的局面走势以及他的执政构想。
松平志男自然是喜不自禁,他终于见到了曙光。天海国的奏表很快就送到了,也对日本国将来的地位作了说明。
松平氏以大将军身份讨逆,吞并日本国后,废天皇尊号,改称倭王,对内可称日本国王,随后遣使北京称藩。日本国恢复幕府旧制。此后每年向中国提供劳工若干,岁币若干,以及其他中国所需的物资。
条件不可谓不苛刻,态度不可谓不诚恳,这种借兵的条款只要一公布,全日本想要他的命的人恐怕不会少于日本国民的三分之一。
所以,他等若是为了他的大业,送了一个天大的把柄捏在我手上。这也许是他让我完全信任他的唯一方法。
当然我会不会信任他是另外一回事。对于我来说,日本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现状,征服成本太高,而且我接下来的国策方向也不在此,维持现状的日本十几年后再收拾也还是一盘菜,不用费太多心神。而现状一旦发生变化,那就又需要制定新的方略,有所错漏就划不来了。
看在松平志男这一份大把柄的份上,现状稍微改变一下,是我能够接受的最高底线了。
事机如今就只剩下了德皇那头了。他会如何动作,我还要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