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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昌是行动派,闻得仙音,抬腿就要往里走。
“朱公子还请留步,前楼自有人照应。”
朱大昌尴尬一笑,朝梁山摆了摆手,道:“山伯,好好打听你家娘子消息。”
待朱大昌远去,里面的女人说道:“梁公子还在门口做甚?”
门前是一挂珠帘,偷眼看去,人儿若隐若现,梁山大抵猜到朱大昌的用意,这个时候还流连勾栏妓院,名声就彻底臭了。梁山眉头微蹙,抬手挑帘,昂首进到室内。
室内竹地板铺就,两面墙挂着似是名家的山水画,画下是一架古琴,旁边一木架搁着一小小香炉,正袅袅升腾着轻烟,闻之心旷神怡。右手一屏风,是梅兰竹菊的花草木刻,形神兼备,屏风后是一高床,隐见绣着鸳鸯戏水的帷幔拂动。中间却是胡床一具,一乌云高髻明眸皓齿的二八佳人,姿态慵懒地半躺半坐在那。
花媚姐半倚半靠,峰峦起伏的身材尽展,所着之轻薄,罗衫之透体,让人目瞪口张,分明是后世那些大胆出位女明星所谓的“镂空装”。
梁山鼻端呼吸渐粗,拱了拱手道:“见过花媚姐。”
“妾身可曾比得过你家娘子?”花媚姐声音婉转犹如莺啼。
“花媚姐消息灵通,可知我家娘子消息?”梁山心中警惕,有些后悔进来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花媚姐悠然吟道,“此句道尽人间男女之情。妾身请公子前来,就是想求公子为妾身做一诗句。”说着,花媚姐下床,就要盈盈下拜。
梁山手下意识就去扶,二人指尖一触,心中一荡,花媚姐似是更不堪,香肩一颤,抬目望来,盈盈秋水情动之极,让人生出揽入怀中好好疼爱之感。
梁山心下微凛,这是是怎么呢?自己也是花丛过的老手,怎会如此不堪?!
花媚姐美目迅速闪过一丝惊异,莲步却是后撤两步,道:“还请公子成全。”
花媚姐容貌未必比得过祝轻云与陈四娘,只是眼角眉梢的风情如熟透的蜜桃一般,正是那种床上寻欢可百般的人儿。花媚姐摆出欲迎还拒姿态后撤,梁山顿时恨不得追过去,一把搂抱过来。梁山强按捺心中的躁动,道:“自当效力。”
花媚姐嫣然一笑,双臂一展,水袖一甩,道:“愿为君一舞,博君一笑。”说罢,不等梁山开言,却是柳腰一拧,跳将起来。
花媚姐莲足居然赤着,洁白如玉,轻盈跳动,每一个动作把人的身心撩拨到极致。梁山面色潮红,呼吸粗喘,来到此世尚没尝过男女滋味,整个人立刻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境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媚姐舞跳完,人却已倒在梁山怀中,双臂勾着梁山脖子,吐气如兰,娇声道:“郎君,不如共赴风流,以酬诗性!”
没人能忍受得了花媚姐的诱惑,马家堡的先天宗师见了她都要落荒而逃。花媚姐的舞犹如天魔,可勾起人最原始的**,马文才自问若是花媚姐全力诱惑他,他也不行。是以,他相信,梁山伯一定入彀。
“祝姑娘,我带你出去走走,一个人呆在房中太闷。”马文才在门外柔声道。
“夜深,马公子请回吧。”
“今日梁山伯来了,祝姑娘不想去看看他?”
过了半晌,门开,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马文才看得心头火热,口中言道:“梁山伯既然来了,祝姑娘且去看看他,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也是好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祝轻云冷声道。祝轻云虽心思单纯,这几日每日马文才都来“请安”般叨扰,目光炙热,显是不怀好意。
“我们都替祝姑娘不值,那梁山伯品行恶劣,行为不端……”
“住口!”
马文才微微一笑,道:“背后莫论人是非,却是我的错,我且带你去看那梁山伯,免得他人诬我马家不通人情。”祝英台虽对他声色俱厉,马文才却不以为意。
马文才前头带路,后头跟两个护院,暗中还有一先天宗师,气息隐匿,不过祝轻云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马家堡除了尹尚子老道,祝轻云自问没有敌手,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因为一走小牛山就要受牵连。
这几日呆在庆余楼最核心地方,祝轻云颇有感悟。马家祠堂供奉的马家祖先阴灵,以及象征世间权柄的马家族印,居然对她形成无形桎梏。当然,祝轻云也可以挣脱,
昔日祝轻云守孝期,见乡人贫困艰难,卖儿卖女,心中怜悯,遂夜盗富家。祝轻云并不后悔,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是了因果。
修道人最怕无故沾因果,若不偿还,必在修道路上形成难关。所以古之修道人,多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而有父母高堂家室子女的,必征得家人同意,许下诺言方行。这是修道之人跟专一修术之人的本质区别。修术就是修某类法术,许下“天残地缺”或者别的代价,往往就能速成。
祝轻云守孝期悟透朝生暮死,道心坚固,与梁山成婚是为了偿因果,原本清净如深潭,了无牵挂,此刻心中却隐现“红线”。
祝轻云宿根深厚,却也不惊不怕,任之凭之,一切但随本心。马文才突然要带她去见相公,虽觉奇怪,心中却喜,生出期待,不知相公吃了朱果没有?
祝轻云浑然没有经验,那朱果若非斋心斋身不够彻底,吃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也是祝轻云这等散修没经过系统学习的弊端。
行了没多久,祝轻云发觉居然来到寻芳楼。
楼高三层,金碧辉煌,粉带缠绕,里面淫笑浪语不绝于耳。寻芳楼是何等所在,祝轻云在祝家坞时早有耳闻,相公居然在这?祝轻云眉头微皱。
马文才偷眼看去,心中暗喜。
此刻,花媚姐闺房中却进行到关键处,就在梁山神魂颠倒行将入彀之时,眼前喷喷香美人儿忽摇身一变,先是七窍流血,接着流脓,皮肤迅速褶皱而乌黑腐烂,很快就白骨一具。梁山“啊”了一声,松开双手。
花媚姐不及防落在地上,呼疼嗔道:“公子,你怎么……”
梁山却已起身,转到墙角对着那一株兰花一顿干呕,胸腹更是阵阵抽紧,灵台早已恢复清醒。
果真是非妻妾不可妄动旖念,《白骨经》原来是白骨精!梁山原还想这是修行后遗症,日后诸多不便,不想今日却全靠它。若非如此,梁山就要着这女人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