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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各怀心事的两人你好我好,喝了个酩酊大醉。
却不知,即便酒不醉人,人也自醉。
更不知,不管是醉人的酒,还是醉人的人,醉意皆相同。
永安侯被大福几个服侍着回府,待要到浩然堂时,任昆忽然不走了,他硬是要继续向前,要去榴园。
大福忙劝:“……侯爷,这个时辰二门已经落锁,夫人必是歇下了……您还是……已经吩咐备了醒酒汤,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好!”
任昆拒绝,他就是要现在去,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着他见小丫头!
醒酒汤?榴园没有吗?
喝了一晚上的闷酒,酒里都是她,谁敢不让他去?
拗劲上来了,不听劝阻硬往里闯:“谁敢拦本侯?”
“侯爷,二门已落锁了……”
大福还想再劝,此时已近子时,侯夫人哪能这么晚还不歇下?
“落锁就给本侯叫开!本侯竟不知道,这府里还有本侯不能去的地方!”
充耳不闻,只觉得大福叽叽歪歪忒烦人。
再闹下去,怕是连殿下也要惊动了……
不敢再劝,只好一路跟着到二门,亲自将门叫开。
“谁呀?”
守门的婆子很不高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快开门,是侯爷。”
大福压低嗓音,已经这时辰了,侯爷又醉着,不宜闹出大动静。
侯爷!
婆子一惊,忙开了锁,这么晚了,侯爷怎么来了?
侯爷向来是白天来,夜间出去的,今儿怎么反过来了?
这个时辰。永安侯能进二门,大福几个可不敢。
再怎么说,他们是外院当差的,白天有通传。能进去,入了夜,再大的事,也不敢直接闯进去。
大福反复叮嘱在外院的仆妇,好生扶持着侯爷,送侯爷去榴园,交给夫人。
若夫人相询,如实回答。
仆妇应下,永安侯不耐,哪那么多事。去榴园跟回浩然堂有甚区别?
甩开众人提步就走,吓得仆妇提着灯笼在后面急急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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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多看了几页书,睡得有些晚。
任昆敲开榴园的院门,她刚入睡没多久,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
正要叫人进来询问原因。就听外间门响,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有人进来,含糊不清的问:“……可是歇下了?”
是……永安侯?他怎么来了?
锦言一惊,随即掀被坐了起来。
尚未下床,外面传来重物倒榻的声音:“……你们都出去,别。别吵醒夫人……出去……”
切~~还别吵醒夫人,早被你吵醒了!
锦言忿忿,听声音是喝醉了,语调里都带着浓浓的酒意……她若再不起身,定会有人进来叫。
有心装睡不理会,这般吵。她也得能睡得着啊……
再说,若殿下知道她宝贝儿子喝醉了,被晒了一夜,自己只顾埋头大睡……好日子铁定到头了!
她爬起来,系了件外袍。随便扎起头发,套上软鞋,走了出去。
值夜的仆妇仿佛见到救星:“……夫人,侯爷醉了。”
不怪仆妇们为难,侯爷醉了不打紧,往常他不是没醉过,奇怪的是喝醉了大半夜的他怎么来这儿了?
“这里我来,你们几个,去取些白萝卜蜂蜜水、打盆温水把面巾拿来,再烧些热水备着……噢,动作轻些,不必惊动其他人。”
锦言安抚地笑笑,有条不紊安排下去,虽然她也不明白这位大爷喝醉了怎么摸到她的地头上。
轻步移至塌前,见任昆半躺着,随意摊开,一条长腿耷拉在榻边垂在地上,另一条大剌剌伸出榻外。
头上的发冠未除,一身的酒气。
面色酡红,呼吸间喷出带浓浓的酒息,半闭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永安侯醉相好,锦言知道。
拜堂成亲那晚,他也喝醉了,不吵不闹,只闷头睡大觉。
虽然被扰了清梦,锦言的心情还可以——
安静的醉汉,总得来说,还能够接受。
春末夏初的夜间,还有些凉意。
去内室取了床薄被子,放在榻上。
去了他的靴子,将两条长腿都搬到榻上;解开发冠将头发散了;去掉玉带,将外袍的系带一一解开……
脱外袍时任昆不耐烦地哼了声,撩开眼皮看了一眼,乖乖地伸胳膊任她摆布。
真乖……
锦言夸他,使劲将他向上拖了拖,头在枕上放好,将被子盖上……
好了!大功告成!
中衣裤子什么的,先穿着吧……
取面盆打水的仆妇最先回来,锦言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
把面巾浸水拧干,将任昆的两只爪爪挨个手指头擦了一遍,一张俊脸也抹了几把,他哼哼几声,不知是舒服的还是乍被捂了口鼻呼吸不顺所致。
萝卜汁蜂蜜水端来了,热水也备好了,锦言见这位爷睡得安稳,就小手一挥,放了仆妇回去休息:“你们几个,不用全守着,轮流休息,留一个在外头,有事能喊到人。”
仆妇应下,施礼退去。
锦言瞅瞅任昆的情形,睡得很熟,无需专门守着。
她蹑手蹑脚地往床上去,这榻原先是放在内室的,她嫌与床斜对着,位置不好,就移外面了。
只要寝室的门不关,外间有个动静,她立马就能听见——
总不能为了表示忠心,任昆呼呼大睡,她在旁边硬撑着守着吧?没必要!
刚走到床前,就听任昆翻身,闭着眼睛嘟囔:“……水。”
噢,口渴了……
又轻快地走回去,端了蜂蜜水轻唤:“侯爷。水来了。”
那位不吱声,好象又睡着了。
又唤了声,没动静,放下碗刚要走。就听这人又喊要水!
她复又端起,还是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