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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孩子们兴奋的发红的小脸,邱晨心里活动着,从宫中回来,晚上找了个时机就跟秦铮商议了,将孩子们练拳的时间拿出一点儿来,让他们练习滑冰。夏天则练习游泳。
“……练上一年,再到冬天,咱们家也可以在后边湖里搞搞冰戏比赛!”邱晨有些兴奋地畅想着。
今儿看冰戏的那种热情施放的感觉,让她很是欣喜。若是自己家里也可以弄个冰戏队,那她不是可以隔三差五地施放施放压力?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耐受力都是有限的,再这么天天憋屈着拘束着,时间长了,谁知道会不会被憋屈出毛病来。
秦铮看着眼睛亮亮的妻子,也跟着欢喜起来,略略想了想,就点头应下来:“嗯,我去跟穆老先生说!”
邱晨放下心来,靠在秦铮怀里想了一会儿,又转过脸来,看着秦铮询问道:“冬天可以冰戏,夏天可不可以……嗯,又没有划龙舟什么的?”
冰戏有限制,湖面不冻结实了可不敢上。虽说这个时代没有温室效应,冬季的结冰期也远比现代长,可也只有两三个月的功夫。其实,这会儿开始训练,充其量也就还有半个月能上冰,进了二月,冰面会逐渐融化,就不能上人了。
秦铮看着满心琢磨着各种比赛的妻子,好笑中又难免有些心疼起来。她是在乡村里长大的,跟邻里乡民们热热闹闹自由自在生活惯了,如今嫁给他,嫁进京城来,一行一动一言一语都有种种规矩约束着……将近两年来,她有多努力,他都看在眼中……她做的很好,哪怕是那些勋贵世族出身的女子也没有多少及得上她了。但也正因为她太过注意这些,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才会更加憋屈吧?
今儿这场冰戏看来是真让她喜欢了,不然,不会想着让孩子们练冰戏……不只是冰戏,还想着夏天如何如何……
抿了抿唇角,秦铮揽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耳边,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柔软温和,耐心地解释道:“龙舟在南边儿比较流行,京城却是没有的……不过,你要是喜欢……”
邱晨的眸子微微一黯,打断了秦铮的建议,摇头道:“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说到这里,邱晨突然想起另一项运动,那种被称为足球起源的东西……眼睛又倏地亮了起来,转着脸看向秦铮问道:“那蹴鞠呢?”
秦铮露出一抹惊讶看着妻子亮亮的眼睛,很有些惊讶妻子居然还知道蹴鞠之术……不过,随即他就想明白了,妻子爱看话本子游记这些书籍,知道蹴鞠也就不以为怪了。
“前朝君臣沉迷蹴鞠,误国误民,太祖开国之后,就将蹴鞠限制于军中……嗯,民间或许仍旧有人玩耍,却登不了大雅之堂了!”
邱晨听得怔怔的,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现代人每每说起中国古代蹴鞠的兴盛,总是在自豪的基础上遗憾不已,怎么就没把蹴鞠技术一路发扬光大下去,以至于现代的足球臭成那样儿,简直是惨不忍睹的……
那位太祖既然同是穿越人,咋就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被中国足球伤得太狠了?
唉,也是,就中国足球那个臭不可闻法,越是球迷越是伤的狠吧!那真是看一场伤一回,说是伤到体无完肤也不为过啊!
眨眨眼睛,将自己发散出去的思绪拢回来,邱晨还有些不甘心,略带迟疑道:“那,若是咱们家里让孩子们学着蹴鞠,算不算违制?”
果真如此……秦铮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正要说话,邱晨却又抢着道:“我想的是这样……”
说着,她干脆翻过身来,趴在秦铮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铮,道:“我看过一些话本子,说前朝蹴鞠更多的是表演,炫耀花样、技巧,对抗和比拼不足……我就想着,将蹴鞠分成两队对抗比赛,取得不是谁踢得好看,要的就是谁踢进门的球多,谁就赢!……那样子,只能锻炼人的体力和对抗协作,不会如前朝那般,沉迷到炫技中去!……你觉得怎样?”
秦铮被她之前的一番动作闹的有些晃神,听到她询问,这才开始收拢思绪,想了想,这才点头道:“民间并不约束……你说的法子倒是不错,嗯,跟军中章法颇有些相似之处!”
邱晨微微一怔,立刻问道:“那,会不会,不好?”
秦铮宠溺地看着邱晨的眼睛,笑笑道:“不会!……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咱们忠君为国,这么点儿小事,哪里就用着这么谨慎的。”
邱晨颓然地翻身从秦铮身上下来,摊手摊脚地跟他并排躺在一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有些丧气道:“哪里能不谨慎……我本来对这些规矩就不熟悉……”
她何止是不熟悉,她的认知中,许多准则跟这个社会是格格不入的,比如人权,比如平等……她小心翼翼着还担心自己有不小心做出这个时代所谓的大逆之事,若是放松了心底的绷紧的弦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犯了砍头灭族的事情还不自知了!
说到这里,邱晨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侧转身,握住秦铮的手道:“在哪儿说哪儿话,既然进了京,一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嗯,这些也没多难,熟悉了习惯了也就好了。我如今比刚进京的时候明白了不少……以后,会越来越好,你放心吧!”
秦铮没有说话,只伸手将妻子揽紧,拥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想弄龙舟就弄龙舟,想练蹴鞠就蹴鞠……咱们家不养歌舞小戏,不过是这样,不用担心什么。”
邱晨怔了怔,转着眼睛,手指在秦铮胸前画着圈圈儿,慢吞吞问道:“是不是……没让你养那些,你觉得委屈了?”
秦铮略略一顿,随即搂紧了怀里的人,俯首到她的耳后颈间,低声道:“是很委屈……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才行……”
声音到此止住,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委屈何等深重……
结果,就是第二天邱晨起晚了,辰时中方才慌慌张张起了身,一边匆匆洗漱了,坐在梳妆台前,让林氏和含光给自己梳着头发,一边接过月桂递过来的一盏清汤官燕。
林氏在旁边挑着首饰钗环,一边温言安慰着:“夫人不用着急,咱们跟国公夫人约好的是巳初两刻,收拾完赶过去并不耽误!”
邱晨这会儿也略略平静了些,眨眨眼示意着,端起碗将清汤官燕喝了,伸手将空盏交给月桂,略略闭了闭眼睛,听到林氏低声提醒她挑首饰,睁开眼,挑了一支赤金嵌七尾凤簪,两支攒红珊瑚虫草赤金簪,又挑了几支红珊瑚花钿出来,一并交给林氏。
今儿是长乐长公主寿辰,年岁大了的人总喜欢满眼喜庆热闹,可不喜欢太素净的打扮!
这边梳好了头发,月桂捧了几套衣裳过来让邱晨挑选。
邱晨转着眼,从一套藕荷色和一套湖蓝色的褙子上转过,落在一条绯色绣了大朵玉兰花的窄腰宽袖褙子上,暗暗叹息着指了指。又随即挑了一条银白色绣淡粉色玉兰花的挑线百褶裙子,相对于那些几幅十几幅的阑干裙马面裙,邱晨更喜欢百褶裙,不会过分花哨,简洁雅致漂亮。
她如今已经可以适应大红大绿的颜色,但在衣裙的款式上,还是尽量趋于简洁范儿……若是可以,她更喜欢各种各样的裤装,牛仔裤、休闲裤,哪怕是比较正装的西裤、或者比较飘逸的裙裤也成,总比这里的曳地裙子方便利落的多。
将选出来的乳白色小袄子和挑线百褶裙换上,含光带着两个小丫头快手快脚地将早餐送上来。
邱晨端了一碗浓稠香糯的二米粥,一边喝着一边问道:“爷和哥儿呢?”
林氏在对面给邱晨夹了一只小汤包过来,一边回道:“爷带着少爷们和小姐吃了早饭,就去了后园子……刚刚听到传话,说是让平安召了府里所有八岁到十岁的小子过去,好像是要安排什么差事!”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头,露出一抹笑来。林氏不知道秦铮要做什么,她却是知道的。八岁到十岁的小子……必定是挑选冰戏人手了。他的动作倒是够快!
匆匆吃了三四个龙眼汤包,喝了一碗米粥,邱晨接了递上来的淡盐水漱了口,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往唇上抹了点儿润唇膏滋,又稍稍点了一点点口脂晕开,让唇色略略红润一些,整张脸立刻看着鲜亮喜庆起来。
起身来到穿衣镜前,要过褙子穿上,又伸着手,让丫头们将一只玉雕俏色知了禁步挂在腰上,接过一条正红色织锦云头花纹的霞帔披在肩上,这才开口吩咐林氏道:“嬷嬷去一趟后园子,跟爷说一声,孩子们出了汗要记得洗澡换衣裳,别受了风寒!”
林氏连忙曲膝应下:“夫人放心,你出了门我就去!”
邱晨点点头,任由月桂捧了碧青色绣一枝斜出玉兰花样的白狐斗篷来穿了,带着月桂、承影和云彤、雾岚四个丫头,在沐恩院乘了暖轿到了二门内,这才换乘了靖北侯府的青呢子绣金玉坠角的车子出了门。
车里很是宽敞,车厢下装了暗格,冬季放置熏笼,夏季放置冰盆,热气冷气就透过脚踏板上的细孔传上来,让人可以享受到温暖、凉爽的同时,还不用担心熏笼、冰盆被晃散了带来什么危险。
邱晨依靠在一只大迎枕上,微微闭着眼睛养神,脑子里却回想起了昨日赵九和跟随王氏的小丫头绣纹带回来的消息。
依据赵九探来的消息,宜萱的婆婆,翟家太太的病情并不严重,那位通州的孙郎中说的极明白,不过是脾胃不和,食积瘀滞……换句话说,很可能是饮食不当造成了消化不良,连胃炎都算不上!
另一方面,赵九还探到一条消息,说是翟家曾经打发人去过靖北侯府在通州的庄子,提出购买玉米种子……只不过,玉米和马铃薯的种植早就通了上,所有收获的玉米马铃薯,除了留足本庄要用的种子外,其他的早就都送到雍王府的庄子上去了。庄子上的庄头哪里敢将自家留出来的种子或送或卖……
“……不过,庄头刘大庆也说了,当时翟家的管事并未多言,也没有恼意……他后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报上来!”赵九看着夫人的脸色,捎带着为庄头结识了一句。
邱晨摆摆手道:“这件事也就罢了,你再跑一趟,敲打敲打那些庄头们,若是再有这样他们没办法做主的事儿,不要擅自拒绝,尽快报上来。”
赵九连忙答应着,见邱晨再无话问,这才告退。
那个小丫头传回来的消息就比较琐碎了,都是她从王氏家人和邻居们嘴里打问来的。
翟家虽然家世不显,却富有家资,翟家诗书传家,婚前对儿孙们要求极严格,不满十五岁不允许有通房丫头;不过,满了十五岁就给放一个通房丫头教导人事……还有,翟家倡导纳妾,好开枝散叶,传承宗嗣,却对妾室的人选极为挑剔,娼门、贱籍之女不得纳为妾室,故而,翟家爷们虽都有妾室,数量却并不多,一般都在两到三个妾室。
绣纹还带回来一些消息,说的是翟家太太给儿子的那个丫头碧莲的,说是翟家的家生子,其母为翟家太太的陪房,自八岁开始,就在翟太太屋里伺候,深受翟太太信重……翟府的下人们都说,这位虽说如今只是个通房丫头,升姨娘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最多到生下一男半女,翟太太必定发话给抬房。
另外,绣纹还打听到,之前翟家大少爷,也就是宜萱丈夫曾经有过两个通房,被宜萱寻了错处打发了。却又将她的两个陪房丫头给了丈夫伺候……也算是足够‘贤惠’了,没想到婆婆又生出这种事来。
邱晨闭着眼睛默默地琢磨着,前后因素结合起来分析,翟家太太之所以发作宜萱,根子极可能就是玉米种子求而未得一事……玉米种子匀一些出去不是不行,邱晨却不想助长了她的气焰。
若是,她一发作宜萱,作为娘家人就低声下气地讨好,以后,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再说了,不过是无权无势的人家,大儿子荒废了几科好不容易才考了进士入了士,就这般嚣张……这不是拿捏宜萱,这是欺负宜萱庶女出身,同母的弟弟又小,娘家没人给宜萱出头呢!
其他人、其他事也就罢了,偏偏是邱晨最厌恶的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袖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