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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怎么说,你想用什么方法让孔慈说?”“魔”咯咯一笑。
秦霜也一笑,笑容不达眼底:“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对视中,还是“魔”先转开了眼,那双紫眸,有无数危险的传闻。而最广为所知的是,那双眼带着神魔也无法解除的诅咒,会让所有者残碎痛苦,生也若死,而被它所注视的,同样无可逃脱,无法察觉中,已身陷地狱……
“孔慈,除了曾是你的,后来是他们的,侍婢,除了是黑瞳这一生的寄生体……”“魔”还是徐徐道来。
他人转述,总是不及亲身体验。黑瞳、魔娘描述再多,又何如面对之际的鲜明深刻!
惟有不言不笑,才会叫人觉得她们的容颜相似。而一开口,那种平平常常的语气,是习惯了想做,就自有办法,不需要刻意强调,也不在乎别人信或不信。叫人不敢轻言质疑的强大,超乎了身体限制,就算是在二十岁就无敌天下随后孜孜以求千秋万代独霸神州的“神”身上也略逊一筹。
虽由人为,终是天开!
耗费了“神”无穷心血同样也一手将他推入毁灭的结晶,就这样站在她之前,让她殚精竭虑,也不自觉避其锋芒。
“她的真正身份,其实是——”
“寻常人!”
像是揭晓惊天之秘的凝重语气,落出这样三个字,足叫人愣在当场,完全不明所以。
“魔”含笑叹息:“凡人,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除此,你以为,还能有什么?”
“她的遭遇,不过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不幸,也是载浮载沉在这人世中。你又想要知道什么?事实上,我和黑瞳迄今虽一直在利用孔慈,也希望这可怜女孩,命途能够幸福一点。而你,纵不同情她,也不必非要挖开她的伤口,给她增添更多痛苦……”
这希望是出自衷肠,还是虚情假意,甚或是一个巧妙编织的圈套,不应当前,也告未来?
“以后,也是,寻常人?”步惊云蓦然开口。
“魔”眼眸轻微一转,似是一愣,继而徐徐朝步惊云一瞟,诡谲一笑:“不愧是不哭死神!这个问题可真是一针见血!”
是什么让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不同?呱呱坠地的时候,谁就能断出这个人未来一生?小时聪慧,大时了了的不知凡几。而平庸半生,突然绽出异样光彩的也非是罕见。不寻常也可能是自寻常中来,不同的遭遇,不同的选择,累积起来,或许某天就是脱胎换骨,叫人刮目相看!
过去是天下会中无数卑微侍婢中一员的孔慈,在这种匪夷所思绝非寻常人会遇见的经历之后,她可还会一如既往,没有一点改变?
何况,孔慈的过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悲伤故事,又是谁造就了她的悲伤,那般狠心地伤害一个小女孩,以至让她失去八岁之前记忆?此中,究竟有何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与遭遇?这所有的一切,“魔”完全含糊其辞,没有一分说明,无怪步惊云感觉疑惑。
不过,为什么,步惊云要抢在秦霜之前问未必肯诚实回答的“魔”,而不是等秦霜继续逼问,找出一个确定无疑的真相?
“‘魔渡众生’计划之后,一切皆会实现。孔慈,也是如此。到那时候——”“魔”语音稍顿,美目盈盈带笑,“若是记得,对她好一点。无论什么时候,女人过得好不好,固然要自己争气,大半还是要看她身边的男人是否,存着真心!”
步惊云冷冷回“魔”一眼,没有作声。
“魔”又笑了笑:“例外的存在只是例外,寻常人又何必为那些不寻常而困恼?”
“魔”的聪慧并不在秦霜之下,人情练达更是远远过之,许多时候不需对方张口,她仅需一眼便能看透对方的心,此际却为这看透而升起些许感慨。
步惊云与“神”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总叫她记起那个曾令她异常痛苦、极度无情无义的人,让她不自主心生厌恶,不想见,只是不得不见。但步惊云的心竟和他的脸是那般不同,看似如万载玄冰,永恒死寂的不哭冷脸之下,隐然跃动着一颗火热而眷念旧情的心。
也许表面看来,处处维护孔慈的是聂风,步惊云则不理不睬,甚至在孔慈与秦霜之间,坚定不移地支持后者。但实际上,在步惊云心中,永远留有孔慈——那个非但是相随多年侍婢,更是相识于卑贱——的薄命弱女的一席之地!他的不动声色,只在他知道,那样才能最巧妙地维护她!
还有聂风,在秦霜提及孔慈所透出的威胁时,平静不言,完全不符他的急公好义,善良热心,也许不是因为在秦霜的不留情面之前避让,而是未到真正需要选择的时候!
这一点,确认了“魔”之前对风云二人的判断,对“魔渡众生”的计划而言,无疑也是个好消息,但“魔”微笑时,心中反而有些惆怅。
小愿易得,大寂难期。有些时候,想法和实际总是相左。也许放下后,幸福转身可及,可惜人心总是苦不足,情天好过,欲壑也难填。一念之差,结局也许就是天地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