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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买民心莫过于开仓放粮,是个人都喜欢占便宜,尽管秋收才刚刚结束,官府收税再重,民间也多少还有一些存粮,李建成奉命以李渊的名誉打开永丰仓放粮时,永丰仓外还是呼啦啦来了好几万的百姓,喜笑颜开的接受叛军赈济,对大将军兼太尉李渊感恩戴德,当场请求加入叛军的青壮百姓数不胜数,为李渊叛军提供了大量优质炮灰,李建成又乘机公布了一些轻赋税、薄徭役之类的收买民心政策,换来受赈百姓的又一轮欢呼雀跃。
民心固然可用,但李建成和叛军众将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这一举动虽然收买了人心,却也给了一些居心不良的宵小之辈以鼠窃狗盗的机会,今天在汹涌如潮的受赈百姓人群中,就混进了好几个便装改扮的官军奸细特务,乘机刺探到了不少的急需情报,个别胆儿肥的特务奸细,还依照他无良上司的指令,乘机在受赈百姓中散播起了指定的谣言。
这个胆肥奸细非常倒霉,散播无耻谣言时恰好碰上了几位正直百姓,听到他的下流话语勃然大怒,先是与他起了口角,然后又对他拳脚相向,这倒霉奸细身在敌营不敢乱来,只能是拔足逃走,结果又更加倒霉的被叛军士兵拿住,然后又在那几位正直百姓的举报下,马上又被更加大怒的叛军士兵当场暴打了一番,接着还被押到了监督放赈的叛军左翼军司马刘文静的面前,交给刘文静处理发落。
很反常的是,听了士兵报告的事情经过后,刘文静不但没有勃然大怒,相反还大惊失色,赶紧下令把那倒霉奸细的嘴巴堵上,押到僻静处单独关押,等候自己有空时单独审问。也是凑巧,久别重逢的柴绍与李秀宁夫妻刚好来这里巡视放赈情况,看到有一个鼻青脸肿的百姓被按跪在刘文静面前,柴绍夫妻自然少不得向刘文静打听一下原因,“刘司马,出什么事了?这个百姓为什么成了这样?”
“没……,没……,没事。”不知为了什么,向来口齿伶俐的刘文静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小半天才解释道:“这个百姓在人群中散播谣言,说领了我们的赈济粮食,将来会被官军活埋,被我们的人发现,怀疑他是官军派来的细作,押到这里来给我审问。”
说这话时,刘文静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正常,旁边的叛军士兵也大都脸色古怪,还有许多士兵悄悄偷看英姿飒爽又娇美动人的李秀宁,柴绍却没有发现这些细节,还好心说道:“刘司马,你监督放赈事忙的话,可以把他交给我,我替你审问,看他到底是不是官军细作。”
“不必了!”刘文静惊得都站了起来,慌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连声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不忙,我不忙,柴将军,李娘子,你们贤伉俪如果有事就请去忙吧,我这里事多,太忙,没时间陪你们,抱歉,抱歉。”
“这个刘文静,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柴绍与李秀宁面面相觑,搞不懂刘文静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说话会这么矛盾,但又不便多问,拱手后便携手告辞,离开现在间柴绍偶然回头,却又愕然发现,刘文静身边的隋军士兵竟然全都在看着他们夫妻,神情还都十分古怪,柴绍不由心中生疑,暗道:“刘文静身边的人,都有毛病?”
顺便交代一下那倒霉细作的下场,接受刘文静单独审问时,这倒霉细作知道一旦交代实情就肯定要掉脑袋——柴绍说不定还会亲手剥了他的皮,所以这倒霉奸细便咬紧了牙当了一把革命党,任由叛军如何拷打,就是不说实话,一口咬定自己是邻近的河东百姓,听到消息前来投军,散播的谣言也是在叛军之中听到,还很大胆的表示愿意去指认那些嘀咕谣言的叛军士兵,结果反倒成功保住了性命,害怕事情闹大的刘文静不仅没敢让他去指认,只是下令把他立即驱逐出军,禁止他留在潼关战场,又对所有知情人下了禁口令,禁止任何人再谈及此事——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又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风花雪月,闲闻趣事,禁口令是否能够奏效,那就是只有天知道的问题了。
这段小插曲上演的同时,叛军主力也没有闲着,一边大量赶造投石机、云梯车和撞城车等攻城武器,一边继续出动虾蟆车,去填平已经快要被叛军士兵填平的潼关护城壕沟,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兵力悬殊巨大的情况下,李靖竟然大胆派出一支敢死队出城突袭,杀死了不少运土填壕的叛军士兵,然后抢在叛军反击之前撤回关内,向叛军展现了潼关守军不畏强敌的勇气,也给叛军方面敲醒了警钟,知道潼关守军并不会只是被动死守,有机会还是会主动出击,迫使叛军方面分出巨大人力物力加强防御。
李靖的小花招改变不了强弱悬殊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叛军拿下潼关的决心,次日上午,同时也是九月初十的上午,准备了大量攻城武器的叛军再次发起攻城,叛军左翼军大都督李建成亲临第一线指挥攻城,又在战前派出使者,手打白旗到潼关城下招降,声称潼关守军只要开城投降,城中无论任何人都一律不杀,全都赏赐官职。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来吧,除非你们的尸体堆得比潼关城墙都高,否则别想踏进潼关一步。”
这是李靖的平静回答,回答叛军招降使者的,还有刘纲问候李渊祖上的破口大骂,还有张季珣亲手拉弓射出的利箭,一箭就把手里打白旗的叛军使者胸膛洞穿,也让叛军阵中响起了山崩海啸一样的怒吼。见此情景,李建成只能是摇摇头,嘀咕了一句贤弟麾下的忠义真多,然后才挥了挥手,吩咐道:“开始吧。”
战鼓敲响,等同于绞肉机的残酷攻防大战再度打响,准备充足的叛军施展出包括投石机、撞城车、楼车与云梯车在内的各种攻城武器,攻势十分猛烈,只可惜他们却碰上了李靖和张季珣这两个顽强对手,以投石机对投石机,以夜叉擂及穿眼巨石对撞城车,以火箭燕尾炬招待楼车云梯车,应对十分有方,叛军的攻城武器虽多,却始终无法对潼关城墙形成致命威胁,仍然还是只能靠飞梯为主力,以无数叛军士兵的生命,展开蚁附攻城。
天空中飞箭投石来往不绝,地面上庞大沉重的攻城武器熊熊燃烧,烈火浓烟中,叛军士兵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奋力前进,数量庞大的飞梯不断搭上关墙,叛军士兵呐喊着踏梯而上,密密麻麻的布满关墙,飞梯不断被撞翻,带着梯上士兵向后仰翻,梯上士兵不断被落石砸下,惨叫着跌落人群,滚烫恶臭的金汁泼到叛军士兵头上,把叛军士兵头皮直接烫掉的比比皆是,但兵力拥有绝对优势的叛军士兵前仆后继,仍然冲锋不止。
终于开始有叛军士兵冲上城墙,但这些幸运儿却全都没能等到后续同伴跟上,就已经被如狼似虎的隋军将士捅翻砍倒,掀落城墙,看到破城曙光的叛军不肯死心,继续投入生力军加强进攻,但仍然还是无济于事,能够成功冲上城墙的叛军士兵仍然还是凤毛麟角,冲上去能够坚持到后续同伴上城增援的更是一个没有。
见此情景,叛军主将李建成难免有些焦急,柴绍更是急得主动请缨,要亲自去参加蚁附攻城,李秀宁赶紧把他拉住,另一边的胡贼何潘仁却突然开口,用比较生硬的话说道:“左都督,李娘子,是应该让一名大将参加蚁附攻城,攻了两个多时辰都没有进展,我们的士气已经有些衰竭,大将亲自率军蚁附,可以重新鼓舞起士气。”
柴绍大点其头,再次主动请缨,李建成却还是迟疑着没有答应——没有比蚁附攻城更危险的事,一个小兵射出的一支箭,就有可能要了柴绍这个李建成妹夫的命。最后还是关中叛军著名猛将丘师利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李建成这才点头同意,让丘师利率领本部上前蚁附攻城,撤换下此前的疲军。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无比巧合的是,丘师利亲自率军蚁附攻城,虽然确实鼓舞起了叛军士气,可要死不死的是,才转眼之间,也不知道那名隋军将士走了****运,随手放出的一箭恰好射中丘师利右肩,还直接穿肩而过,差点就要了丘师利的小命,伤及筋骨的丘师利无法再战,只能是乖乖在亲兵的掩护下逃了回来。结果李秀宁就有了话说,在柴绍耳边说道:“看到没有?你以为蚁附攻城是你以往的游乐射猎,危险不大?身为大将,亲自参与蚁附不是勇敢,是犯傻。”
柴绍点了点头,那边的何潘仁却又说道:“大都督,还得派员大将上去,丘兄弟中箭只是巧合,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倒霉。柴长史,你刚才不是要上吗?这次你上如何?”
柴绍不吭声了,另一边的刘文静则满腹狐疑,悄悄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何潘仁,已经得到过刘文静密报的李建成也难免心中动了一动,好在李建成为人厚道,不相信有那样的事,也没有计较下去。
残酷的绞肉机式战斗还在持续,潼关守军虽然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给敌人破城机会,但兵力毕竟悬殊太过巨大,叛军进攻再艰难也有轮换休息的机会,关墙上的隋军将士能够获得的休息时间少得可怜,所以到了下午时分,关上隋军也就逐渐露出了疲态,叛军的生力军能够冲上城墙的情况明显增多。察觉到这一情况,李建成等人无不大喜,立即着手布置夜战,准备干粮及火把。
关墙上突如其来的欢呼声给了叛军队伍更大希望,听到这欢呼声,李建成立即从帅椅上一跃而起,刘文静和王长谐等叛军将领也个个起身,睁大眼睛伸长脖子观察关上情况,寻找欢呼声的来源,然而叛军将领很快就脸色大变的发现,这些欢呼声并不是叛军士兵登城得手的信号,而是出自守城隋军的队伍。再紧接着,李建成和王长谐等人又绝望看到,新的隋军旗帜大量涌上潼关南北两城,标志着隋军援军已经到来,也标志着叛军想用疲惫拖垮潼关守军的美梦彻底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