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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低头快步走过小巷。
巷子中,一个老婆子坐在门口,手里正剥着蚕豆。屁股下的小凳子上绑了一根细绳,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个光屁股的小娃儿,正满地乱爬。
看到张虎走过来,那老婆子就一扯绳子,把小娃儿扯过来抱起,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洛阳城中东南角,东水关内利仁坊。靠着洛水航运,年轻男女都有份活计的同时,也是龙蛇混杂,案件频发的混乱地方。
小儿被拐的案子月月都有,在陌生的小巷中被人当贼防着,张虎都见怪不怪了。
穿过百步长的小巷,张虎停在一家门前,左右看看无人,又一闪到斜对面的门口。
拿起门环,依三二三的节奏敲了敲,很快门开,露出了一尺空隙,一张年轻的脸探了出来,看见是张虎,就让开了门,张虎立刻就闪了进去。开门的年轻人,又探头左右看了看巷中,见没有异常,方轻轻的关上了门。
门后的院子中已经有好几个人,全都站着,紧绷着身子,有人甚至手探怀中,抓着不知什么武器,下一刻就会进入战斗的模样。等看清楚是张虎,一个个才放松下来,笑着跟张虎打招呼。
“阿虎,你迟到了。”
“虎哥,你可终于来了。”
张虎逐个打过招呼。
他们这个小团体,跟嵩阳书院的那些读书人不同。那些书生,之前一个比一个调门更高,等到官府开始抓人,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但他们,人到现在都还在。
说话中一个个安心落座。最年长的一人,已经头发花白,“阿虎,以后按时来,老头子经不住吓。还以为你不来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章惇真的走了!”张虎从院子的水缸里用瓢舀了一大勺凉水,咕嘟咕嘟喝了干净,手背抹抹嘴,“俺亲眼看见他上车。”
老人又问,“有听说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没有。”张虎摇头,“连俺那兄弟都惊讶。说是二更天的时候才传消息来,半个时辰后就登车了。”
另一个中年人道,“肯定是出事了。说不定被辽人打得丢盔弃甲,章贼赶着去处理了。”
“多半就是。有堡垒在,辽人攻过来肯定不容易,但要攻过去,不是我小看……”
敲门声这时又响起,几个人又都跳了起来,死死盯着门口。方才给张虎开门的年轻人,悄步走过去,从门缝里看了看,就拉开门闩,放了一人进来。
来人三十多岁,貌不惊人。但看见他,张虎几人连忙抱拳,“文官人。”
文官人沉着脸进来,“韩冈回来了。”
老人双眼一亮,“章惇刚走,他就回来,是不是二贼起了纷争。”
“不。”文官人显然消息灵通,“章惇赶回京师,是太子出事了。”
“哦?!谁干的?”有人兴奋地问。
京师中的那位太子,不是先帝亲生,乃是远支宗室入继,而是还是二贼的安排。先帝驾崩后,连继位都被压着,还得等所谓议员们到齐了,在议会上宣誓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