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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宗室,连赵全宗一家都来保州了,其他宗室也都到保州了。”韩钟对露出惊讶之色的王寀比了个六的手势,“六趟车,用了一整天。”
“就这么丢下祖陵不管了?”王寀脸色变了,急问道,“赵全宗呢?!”
“赵监押应该还在祖陵那儿。不过看他样子,也不像是死板的人。”韩钟道。
做保州监押,看管祖陵的宗室,就是这位赵全宗。临战前把一家老小都送入保州,要说他会尽忠保国,当然很难让人信。
“别说赵全宗了。”韩钟冷笑道,“资果禅院的和尚也跑了,回来就听人说,挂单的走了个干净,连监寺都带着大包小包上车了。”
“那些贼秃……”王寀随口骂了一句。他崇道厌佛,向来对念阿弥陀佛的没有好感,资果禅院还是供奉祖陵的皇家寺院,与京里的大相国寺类似,主持是御赐紫衣大师,监寺算是主持的助手,在左右僧录司中也有官职,竟然就这么跑了,“他们对得起敇建二字吗?!”
韩钟笑眯眯的,“和尚六根清净,无所欲无所求,敇建、紫衣之类本也不会放在心上。”
“眼耳口鼻身意皆清静,就是后门不净。”王寀冷笑一句,在排佛谤僧这方面他倒是跟韩钟说得来。韩钟的老子可是更有名的憎厌浮屠,与道家倒有点瓜葛亲。
说话间,去祖陵的列车已经安排好了。
被韩钟使唤去安排的人小跑着过来回报,气喘嘘嘘,阳光下已经有了薄汗。
王寀也没多耽搁,与韩钟又聊了几句,就匆匆上车离开。
辽人入寇在即,他正想赶着把差事办完,赶紧回李承之身边去,要是东奔西走的时候耽搁了一点时间,正撞上了入寇的辽人,那可就冤死了。
不过在上车前,还是又劝了韩钟几句,还拿沧州的登岸劫掠的‘海寇’做例子,让他不要逞强,一旦事急,要么就赶去北面的天门寨,要么就尽快入保州躲避风险。
“家兄担心你,李大参也担心你,难道保州州将、通判就不担心?不要怕别人说,孙府、鲍判,肯定会帮你补救的。”
难道韩钟避入,保州的州将还会吝啬补开一张调人调兵的公.文,反则斥责韩钟弃职避入城中的行为?
“放心,放心。”韩钟打个哈哈把人给送走了。
回过身来,韩钟的双眼中尽是跃跃欲试。
王寀当真好笑,竟然拿海寇来吓唬他。
沧州的海寇,韩钟完全不放在心上。这年月,海寇就跟山贼一样,都是所谓的毛贼,一个县尉带着十几个弓手,就能轻易剿灭。
南方过去出过几起海寇的案子,不过立刻就给连人带赃的破获了。真敢骚扰海防,那位章相公能把人切成鱼脍给生吞了。也不看看海上是谁家的天下,在海上即使抢了东西,想靠岸想销赃,港口在哪里,渠道在哪里?全都被福建人盯着。在世人眼中,虽然比不上雍秦商会的声势,但福建商会也差不了多少了。就是有海盗,也是福建商会的狗。
现在换成了辽国做后台,甚至有可能是辽国的正军,一时间的确是挡不住,但那边尽是滩涂,码头也只能容纳小船,一次也只能十几人、几十人登岸,再精锐又能做什么?对沧州都只是皮毛之伤,对河北,对天下,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真正能影响大局的,还是正在南下的辽军主力。
可王厚就在定州,亲率河北主力,高墙厚垒,金城汤池,一点都不怵辽人。
保州下面的城寨,韩钟都看过,在他看来,都有足够的把握守得出。
定州路这一片,表面上看是坦途旷野,越过了边境上的陂塘防线,大辽铁骑就能横冲直撞了。但实际上,这是一片纵深三百里的防线。一旦辽军南下,定州路的防御体系,能像海绵一样将他们的攻势给逐步吸收,最后将他们牢牢困锁在这里,等待大军齐集,将之包围歼灭。
韩钟手底下还有两个指挥的铁道兵,武器甲胄都不缺,也不缺少战马。铁道兵虽然不是神机营那样的精锐,甚至在京师那边,被许多人视为修桥铺路的工兵。但实际上,几经十万的铁道兵,虽然大部分更擅长修桥铺路,可其中还是有一部分是经过精心训练,其中精锐的,甚至比神机营都不差。
韩钟手底下的兵马,就正是这一部分精锐。如果辽人是大举南下,还是能够有所作为。
寻常时候,头顶上的姑姑太多,韩钟想做些什么,有的会给点面子,有的根本就不理会。难道韩钟还能告到韩冈那里?即使告了,韩冈又有什么脸来为儿子出气?
但现在十几万大军从北向南压过来,可就是韩钟期待已久的好时候到了。他的父亲正是在边鄙之地的征战中一鸣惊人,飞快的走到了宰衡天下的位置上。韩钟不敢说胜过自己的父亲,但他也期待着能够建功立业,不用再躲在父亲的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