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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坐在颠簸的汽车上,听着车载收音机里的悠扬歌声,川岛芳子,或者说金壁辉将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自从进入赤色分子的控制区之后,凭着身为一个间谍的本能,她一直在留心观察这支军队的方方面面。
——事实上,作为满洲国的“安**”司令官,川岛芳子也曾经率领她的部队,在白山黑水之间跟“东北抗联”里面的布尔什维克分子打过几回交道。她对这帮中国布尔什维克的总体印象,就是一帮顽固而疯狂的家伙,穿着根本御不得寒的破衣烂衫、拿着磨光了膛线的古董步枪,依然不自量力地跟大日本皇军死磕。虽然被关东军一次又一次跟逮耗子似的撵得到处乱窜,但只要稍不留神,没多久就又会死灰复燃……
当然,满洲这地方,从清末开始就是土匪胡子遍地,治安从来没有好过,所有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抗联的这些小老鼠虽然恼人,但若是论实际危害,其实也就跟昔日的土匪胡子差不多,远远改变不了“康德皇帝”(即宣统废帝溥仪,“康德”是伪满洲国的年号)登基复辟坐龙庭,大日本帝国皇军所向披靡的现状。
(虽然后世把杨靖宇等人视为抗日英杰,但东北抗联即使在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三万兵力,大部分时间更是只有寥寥几千人,缩在偏僻的荒山野岭里活动。连截断铁路线都很难做到,对日本关东军的打击并不严重,还不如二十一世纪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游击队——否则日本也无法把满洲国建设成后勤基地。
不是说杨靖宇他们打仗不勇猛,但是在客观条件限制之下,他们能够挣扎求存就很不容易了。)
所以,尽管隐约知道这支盘踞上海的红军肯定不同凡响,但长期深受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熏陶的川岛芳子将军。从心眼里还是对他们十分轻视的。而从天津南下的一路上,沿途所见的各路中**阀部队的种种丑态,还有他们在日本皇军面前的奴颜婢膝。也让川岛芳子对这些“作乱汉民”的武装力量更加轻视。
然而,当她在无锡接受过国民党军政官员的盛情款待,随即驱车通过两军对峙的前沿阵地,打着谈判使节的旗号进入“赤化区”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了一支与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布尔什维克队伍——整齐划一的迷彩服或军大衣。随处可见的火炮和机枪,还有自信而轻蔑的眼神……这种既非谄媚讨好,也非恐惧愤怒的表情,让川岛芳子和她的日本随员都感到很不习惯,觉得这些红脑壳简直就不像是低劣的支那人!但同时也有意识地收起了自己的傲慢心态——能够做间谍的人,通常都懂得要在必要之时谨小慎微的道理。
除了犀利的军械装备之外,一排排挂满了尸体的路灯,也是眼下苏州市区的一大景观。不过看惯了各种暴虐血腥场面的川岛芳子。倒是对此习以为常——无论是日军还是国民党军队,都是经常这么做的。
而让川岛芳子更感兴趣的是。爱新觉罗.奇娜,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前清皇家女儿,在这些布尔什维克之中的巨大影响力——街上到处张贴着以她为模特的宣传海报,广播里则回放着她的流行歌曲和时政讲座,书店和报亭里还有她以笔名“琼瑶”写的书……如此烈火烹油一般的盛名,让川岛芳子都忍不住嫉妒起来。
在苏州待了一天之后,日方使团一行人就得到通知,同意他们前往上海,跟金奇娜副主席先行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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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从苏州前往上海的大巴车上,川岛芳子就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一本金奇娜写的《天竺热风录》,权当是打发时间——从苏州买到的这本书印刷得相当精美,正面是一位身穿明光甲的唐朝武士,在恒河之畔横刀立马,对着一头印度战象怒目而视的彩画,背面则是作者“琼瑶先生”金奇娜的古装彩色照片。
只见她穿着一件镶着金丝花边的碧绿色翠烟衫,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纹饰的百褶裙,外披一袭翠色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在现代专业化妆师——有位从澳大利亚来的职业穿越者,在转职之前就是专门干化妆这一行的——的精心打扮之下,再加上现代摄影师精心布置和计算机软件巧妙合成的光影效果,当真是宛如天仙、美不胜收……唉,像这样既有才情,又有美貌的绝世尤物,真不知哪个有眼无珠的男人会舍得弃之如敝屐,非要闹着跟她离婚,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想到这里,川岛芳子忍不住扭头撇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陆尔轩——也就是金奇娜的前夫——却发现这个人模狗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正一边盯着杂志封面上,金奇娜女士身穿宝蓝色露臂高开叉旗袍的半身肖像,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荡妇”、“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有违妇德”之类的恶毒字眼……
这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难看作态,当即就让川岛芳子看得很是鄙夷——如果你是那种道德君子,倒也罢了。可问题是,谁不知道你陆尔轩这位不要脸的奇人,乃是赫赫有名的“性解放先驱”,居然公开宣扬什么“要**不要打仗”,甚至在课堂上传看男女交媾图。结果立即激起轩然大波,被舆论界骂成是不知廉耻的放荡**……还有曾经跟两名学生同嫖一名妓女。且光着屁股合影留念的“丰功伟绩”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放荡**,居然还好意思要求已经离婚的前妻保持三贞九烈。当什么贞洁烈妇……实在是虚伪和无耻到了极点,真是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川岛芳子如此在心中不屑地想着。
事实上,虽然多少有着那么几分竞争和攀比之心,但是对于能够甩开“恶质花心坏男人”的禁锢,独自闯出一番大事业的金奇娜,川岛芳子其实很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好感。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反之亦然。作为民国史上一朵名声狼藉、作恶多端的乱世毒花,川岛芳子同样也有着她的不幸人生,经受过扭曲心灵的种种苦难。
早在满清覆亡的1912年。年仅七岁的爱新觉罗.显玗就在执着于复国的父亲的命令下,跟随养父川岛浪速前往日本,接受严格的军国主义教育,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有了一个日本名字:川岛芳子。
数年后。在日本家庭成长的川岛芳子,在心理和生活习惯上已经完全日本化,并且进入著名的贵族女校,松本高等女子学校就读。同时,她也从养父川岛浪速那里接受了政治、军事、情报与资料收集等多方面的专门训练——对于梦想着“复兴大清”的川岛芳子来说,这些学习课目才是切乎实用的。
然而,年幼稚嫩的川岛芳子在努力求学的同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从小萝莉成长为美少女。更没有注意到“慈祥”的养父落在自己身上的猥亵眼神……终于,在一个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她被化身鬼父的川岛浪速强暴,事后还被倒打一耙,让人说成是勾引养父的无耻婊子,让她的身心都承受了巨大的创伤。
之后,川岛芳子还震惊而又绝望地发现,自己家里历代积攒的祖产,已经都被川岛浪速打着“图谋复国”的名义侵吞一空……至此,川岛芳子的一颗纯洁少女心彻底破裂,并且实在不堪“鬼父”的凌辱和旁人的污蔑,一度自杀未遂。侥幸未死之后,她索性剪短头发,女扮男装,痴迷于各种“男性运动”——如骑马、击剑、柔道、射击等,我行我素、放荡不羁,认为这样做是“永远解脱了女性”。但之后,她还是屡次遇人不淑,因为感情的缘故而遭受了好几次巨大的创伤,最终甚至愤世嫉俗地叫骂道:“我恨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