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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将晚时分,沈淮才接到李谷的电话,相约到他家里吃晚饭。
李谷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但沈淮也知道跟田家庚见面的地点就是在李谷家里。
省委巡视组对霞浦、梅溪进行重点巡视检查之际,田家庚不会拆他自己的台,也不会拆省委巡视组的台,所以田家庚约他的这次见面不会给公开,自然要尽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李谷家住南关桥,他到徐城后,妻子陈明娟也随同调入徐城市人事局工作,儿子刚读初中,留在燕京,读的是寄宿学校,平时也由他岳父岳母帮忙照应,不用李谷夫妇操心。
也是由于没有子女在身边拖累,李谷家里也就没有用请保姆照应生活。
沈淮敲门进屋,看到李谷腰系围裙、手持锅勺走过来帮他开门,笑着说道:“嗬,李书记亲自下厨啊,这顿饭可是真吃得值!不过尝不到嫂子的手艺,也有些遗憾。”
“……”李谷介绍妻子陈明娟给沈淮认识,笑道,“你嫂子的手艺也就能糊弄我,平时吃什么我也不讲究,不过家里来什么客人,总得我来亲自操刀,不能怠慢了客人……”
“我可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陈明娟是个不到四十岁、体态较丰满、面容姣好的女人,看着沈淮手里还捧着一个不大起眼的纸箱子,说道,“上家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李书记都亲自下厨了,我总不能连酒都不带,就过来白蹭一顿吧?”沈淮笑着说道,“我们县有个金湖酒厂,名气不大,厂里对市场经济也不大适应,白酒市场这两年这么兴旺,厂子也是不景气,但历史久,酿酒水平也不差,这一箱是三十年金湖陈酿。等会在酒桌上喝霞浦的酒,汇报霞浦的工作,才更有感觉……”
李谷出身贫寒,父母只是中学教师,但陈明娟的父亲在退二线之前,曾担任财政副部长,此时还兼着人大财经委委员的职务,是计经系的老干将;打小耳濡目染,陈明娟的眼光自然不俗。
现在酒种繁多,白酒大家只认茅台、五粮液,但市面上所谓三十年陈酿茅台,那都是勾兑出来的。即使有特供存量的年份酒也满足不了那么大的需求,反而是地方上一些历史悠久、名气不那么大的酒厂,还真正藏有一些上品的陈酿。
大家也早就超脱品牌的局限,李谷接过沈淮手里不起眼的酒箱子,搁到墙角,说道:“得,我那两瓶茅台就白准备了……”
陈明娟低着头,将李谷腰上的围裙解下来,系自己腰上,说道:“沈淮还是第一次上我家来,你陪沈淮说话,我保证今天超水平发挥,不叫田书记有批评我的机会……”
沈淮与李谷坐下闲谈没过一会儿,楼前就有车开过来,隔着玻璃窗看见田家庚下车来——沈淮与李谷刚要出门去迎接,就见田家庚挥手示意司机将车开走,心知田家庚都不愿意自己身边的司机知道这次会面,也就耐心坐下来等着。
沈淮跟田家庚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毕竟他只是县处级干部,跟田家庚之间隔着陈宝齐、高天河、虞成震等人——不要说他,要是田家庚动不动就越过陈宝齐、高天河,找熊文斌了解东华的发展情况,都是坏规矩的。
这如今地方上还可以随意一些,而越往上,等级是越发的森严——兼之省委巡视组正在霞浦检查工作,今天的见面则更是不能走漏风声去,不然田家庚就会受到极大的非议。
李谷也没有准备多少菜,两个素炒,烧牛蛙、烧鲤鱼、排骨炖西红杮汤,又端了一大盘老醋花生上来,说道:“田书记以前喝酒就好个炒花生仔,到淮海来后,才发觉浇过沂城老醋的花生米更对他的胃口……”
陈明娟简单吃了些,就回屋看电视去了。
新浦炼化的筹备情况,沈淮在凤城跟李谷谈过一些,但也有所保留。
跟崔向东见过面,又得知成文光希望能在燕京见面之后,沈淮的底气就更足了一些,此时当着田家庚的面,则把众信、鸿基以产业基金模式筹集资本等细节都做了详细的汇报,将淮海舰队驻泊基地选址的事情,坦诚相告。
若是想淮海舰队将新的驻泊基地选在霞浦,由省委出面跟军方联络,则是一段军民共建的佳话,霞浦县的级别总究是太低,站出来推动有些不伦不类,会叫崔永平及淮海舰队其他高层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顾忌。
听沈淮汇报到这里,李谷也是暗自感慨:
确实,要是省国投参与新浦炼化项目以及淮海舰队将新驻泊基地选在霞浦,所谓的违规征地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不复存在了。
霞浦县此时的超量征地状况,不但不会给视为违规,甚至都有可能视为“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典范。
田家庚前面着重听沈淮汇报,待沈淮说过淮海舰队驻泊基地的事情后,沉吟片晌,对沈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