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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署协议,参股梅溪港务公司,正式获得跟梅钢、淮能集团对梅溪港码头对等的控制权,本应该一桩庆祝的事情,但就是因为看到沈淮出现在梅溪河的西岸河堤上,除了梁荣俊外,其他人心头都压着一块怎么都拨不去的阴影。
谭启平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疲倦,参加南园宾馆的晚宴,就让黄羲开车送他回去,也没有心情留下来与谢海诚、孙启义长谈。
看着谭启平的车绝尘而去,谢芷微抿起嘴,侧过脸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眼睛里也有萧索之色,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谢成江站在台阶后,说道:“不管沈淮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们都不宜再往东华陷入更深了。”
谢芷回头看了她哥一眼,想说什么,发现又有什么能反驳她哥的话。
虽然参股梅溪电厂一事,因为二期工程的诸多细节还没有谈妥,暂时拖延下去,但就眼下的情形来看,省长赵秋华在背后是坚定推动省钢在梅溪上马大型电炉钢项目的。
长青集团在亚太事务上,孙启义虽然有很大的话语权,但终究是受长青集团总部制约的;富士制铁的兴趣只在其海外产业链的延伸跟深度渗透上,并无意涉及国内官场的权斗,而是明哲保身的只追求他们在海外产业布局上的利益——长青集团与富士制铁,联合省钢扩大在梅溪的钢铁产业布局,似乎已经是大势所趋,非海丰能阻挡。
就在年前,谢芷主张承接下梅公路改造工程,还是想以步步进逼的姿态,去争取主动,但谁能想到,沈淮竟然在这里选择抽身,顿时就叫他们陷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
海丰这两三年间,联合长青集团在东华的投入已经不少,从最早的机电工厂、四季花园大酒店,以及近期对富士制铁合资钢厂的股权投资、下梅公路改造工程、渚溪大道北侧写字楼项目以及对梅溪港务公司的参股,差不多使海丰这两三年间产生的近两亿现金流,几乎都消耗在东华,想退出已经是不可能了。
要是照东华市在九四年以前的经济发展水平,海丰集团联合长青集团,逾三亿的投资,绝对在全市的经济活动中占据相当的分量,能发挥至关重要的影响力,但奈何跟他们贴身肉搏的不是别人,而是叫他们看不透、做事又大开大阖的沈淮,使得海丰在东华从来都没有机会抓到任何的主动权。
市钢危机勉强捱过去,谢芷一度以为她们能逐步掌握势态,帮谭启平在东华挽回不利的局面,但怎么也想不到,沈淮会选择在这时候放开阵地、不惜引狼入室,也要让背后有省长赵秋华支持的省钢大规模的跟进。
虽然梅钢与淮能让出来的投资机会,对海丰同样开放,但海丰的实力还是弱小了些,能拿出来追加投资的资金相当有限,跟进并不能改变省钢占主导的局面。
不管沈淮背后在打什么主意,在谭启平还没有完全从市钢危机缓过气来之时,沈淮不惜引狼入室,放省钢大规模的进入,只会赵系官员继续扩大在东华的基本盘,对谭启平进一步形成挤占之势——在不久的将来,赵秋华在省里直接推动将谭启平调出东华的动作,都未必没有可能。
一旦省钢占据东华经济发展的主导权,再借虞成震等官员,对东华各方面进行深入的渗透,使谭启平在东华变得可有可无,赵秋华作为省长,直接提议将谭启平调出东华,也就变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难道沈淮的目的就是这个?
沈淮难道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将谭启平拖下水吗?
“沈淮这么乱搞,到底是为了什么?”谢芷忍不住问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谢成江绷着脸说道,“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想把宋家毁掉才甘心吗?”
谢芷轻吐了一口气,心知沈淮不会轻易放下幼年给抛弃在农场里的旧恨,心想也许只有如此理解才能解释他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将谭启平拖下马、把宋系在淮海好不容易形成的格局搞崩盘的心思,只是她心里犹有疑惑,问道:“宋姨跟宋鸿军能纵容他这么乱搞?”
“那只能说他之前委屈卖得太好了……”谢成江说道。
对此谢芷也是无语,之前也是谭启平跟他们在东华时时处处逼迫沈淮;这时候沈淮主动撤走,他们偏还不能说他的不是。
“淮能、鸿基此时也是过多的给梅钢拖了进去,很多事情都只能给沈淮绑架一起同进退,”谢成江又说道,“而且成文光、戴成国他们一开始就对姨夫到淮海省担任副省长有些微辞,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现在保持沉默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谢芷见她父亲站在一旁始终一声不吭,知道这件事对父亲的打击是挺大的。
倒不是说海丰就有会什么直接损失,但谢海诚这些年来在政商两界笑傲风云,却给沈淮这么个之前完全不看在眼底的毛头小子从头到尾都牵着鼻子走,这时候甚至都要考虑是不是放弃长期以来都密切合作的政治盟友,不管怎么说,心理上都是一次惨重的挫败,怎么叫他没有萧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