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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鸿与吴凯,都是高远发家的贵人,如论亲疏,自然是路鸿,路鸿与高远的父亲高子达是战友,高子达于他有救命之恩,而在高子达殁了这许多年后,路鸿待高远仍然如出己出,这份情谊,自然值得感慨。但如果要论起高远更信任谁,只怕高远嘴上不说,心里却会默认是吴凯了。
吴凯如今已与高远纠缠得太深,两人之间牵涉了太多的利益,可以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如吴凯所想的那样,高远兴,吴氏兴,高远亡,吴氏倒。
吴氏酒业自从得到高远之助后,一直呈爆发式的增长,特别是高档酒那一块,根本就是供不应求,如今这一块的酒已不仅仅是供应辽西和两家闲云楼,而是在大燕各地都有销售,这些酒运往各地之后,因为价格奇高,消费得起的只能是达官权贵以及富绅,倒也没有对当地市场有太大的冲击,因而也没有遭遇多少的反弹。
相对于销售地的波澜不惊,但对于吴氏酒业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吴氏酒庄即便加班加点,也还是供不应求。说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亦不为过。
这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但同样,也是一只让人觊觎的肥鸡,暗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窥伺着吴氏,如果不是高远的强军厉马就在扶风呆着,只怕连辽西城中的张守约,说不定也得动一动心思。两成的股份,是不能满足张守约的欲望的,但是这两成股份再加上与高远的征东军之间的良好关系,那便不一样了。
对于这些,吴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没有高远的大刀傍身,自己根本就没有自保余地,当初自己盘踞扶风当一个小小的垄断酒商时,没有人会在乎自己这只小虫子。但现在,这只小虫子显然已经长成一条肥硕的大蛇了,没有强有力的后台,难拿去下锅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其实吴凯也不是没有想过多找几个后台。比如说张守约,比如说宁则诚,但思来想去,这些人,还是没有高远可靠。他与高远相交已久,知道此人虽然是个军人,是个官面之上的人,但却还是极重契约精神的,这两年来,除了他在吴氏的股份之外。他并没有向自己多伸手。张守约哪就不一样了,上一次张叔宝到扶风助战,便来自己这里要了一大笔钱去,好像自己给他钱就是天经地义一般,而辽西城中的张君宝。更不是东西,闲云楼日进斗金,但分给自己的那一份却显然不对头。这些人,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至于宁则诚,在他暗算了高远之后,吴凯更是将这个念头打消得干干净净,这个人连堂堂的征东将军也是说暗杀就暗杀。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两个手指头一捻,便将自己掐得死得不能再死。
除了高远,他举目四望,竟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前头说了些让吴氏父子三人无比震惊的话,接下来这一顿饭可就吃得有些尴尬了。吴凯还好一些,毕竟也是老谋深算之辈,心中虽然震惊,但脸上却是若无其事,与高远杯来盏往。其乐融融,吴夫人不明所以,桌上便以奉承叶菁儿为主,吴家那小女儿吴心莲十四五岁,倒是青春可爱,一口一个叶姐姐,高哥哥叫得两人是眉花眼笑。吴承风和吴承云便有些不自在了,虽然强作欢容,但明显却是心事重重。
饭后吴氏一家告辞而去,高远却是牵着叶菁儿到后院梅园散步。
“高大哥,我看吴大人他们父子三人似乎心事重重啊,你在前头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叶菁儿看着他,问道。
“你猜猜?”高远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可真是长进了,如今已经学会看人脸色便揣泽人心事了。”
叶菁儿格格的笑了起来,“哪需得察颜观色,只看那吴家大兄承风那模样,便必然能猜到出了什么事了!大哥,你不会是觊觎他吴家的财产吧?”
她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高远,在国相府住了两年,这样的事情,她也可是听说过不少,权贵之家仗势欺人,将身家丰厚的富商一口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丈夫是这么下作的人么?”高远笑道:“吴大人与我起于贫贱之时,如今已成为我征东府不可分割的一块,我何需觊觎?”
“哪就好!”叶菁儿点头道:“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高远心中暗笑一声,吴凯对自己一家好那是肯定的,但如果就此说他是好人,那也未免太过了,吴氏原先垄断扶风酒来,说他们手里没有几条冤死的人命,那还真是奇了,不过这可不在自己的思考范围之内。
一阵寒风吹来,满院梅花簌簌而动,几瓣梅花随风而起,在空中飞荡着飘向两人,叶菁儿伸手捉住一朵,放在鼻间轻轻地嗅了一下,“真香,真美。”
高远接过这朵粉色的梅花,插在她的鬓边,端详了她一下,赞道:“花美,人更美!”
叶菁儿红了脸,白了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还嘴巴油花花的。”嘴上说着,心里却是美得很,唇边那丝微笑,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将叶菁儿拥进怀中,高远道:“菁儿,想看看草原风光么?”
“嗯?”叶菁儿闭着眼依偎在高远怀里,正惬意地享受着这个男人胸怀间的温暖,突然听到这么一问,不由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高远,“草原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