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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博看向对面几乎没动过筷子的厉焱,蹙眉说道:“你怎么胃口比我还差?”
因为老婆怀孕的关系,最近的古博竟然犯起了和温婉相同的孕吐现象,容烨总是笑话他惧内,连孕吐这种事都能代办。
而眼前的厉焱比他还过之而无不及,整晚只是对着手机看个不停,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古博大致猜得到他的心思,一边夹起鹿角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打个电话真的那么难吗?要不要我帮你打给米若?”
听见米若的名字,厉焱脸色变了又变,轻吁一口气,“算了,你慢慢吃,我去抽支烟。”
“手机留下来,有种就当着我的面打,别背着我时忍不住,”古博淡淡地笑,一脸调侃之意,心里暗咒厉焱活该,“我好不容易请你吃顿饭,就是想要替温婉打听一下你和米若之间的状况,要是什么都听不到,那我回去怎么汇报情况?”
厉焱哼了一声,懒得理会古博,人走了出去。
没有去吸烟区,他迈步走出会所,踱步到一颗桂树下。
夜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月,月色如水,隐约可见圆盘当中的半边暗影,小时候书里说那是吴刚的月桂,他每日执斧无休无止地砍伐,可是月桂总是随砍随合,斧头落下时劈得裂缝见骨,斧刃一起便了无伤痕。
如果人的心也有这种神仙般的自疗神功该有多好?
他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左手食指的戒指摩擦到裤子边缘,有些硌手,他下意识地抽出手来,凝视着手里的那枚戒指,神色溢出连他都分辨不明的哀戚。
这枚戒指并非他结婚前时常带的那枚金绿色(和谐)猫眼石戒指,而是与送她的那枚蔷薇花戒指成对的钻戒,唯一的不同就是尺寸大了一圈,少了一朵蔷薇花的衬托而已。
自从在书房门前听说他结婚目的不纯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后来她离开海客瀛洲,留下了那枚蔷薇花钻戒。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早在度完蜜月回来时,他就把戒指换过了。
他发现她摘下了那枚蔷薇花钻戒时,气得差点儿把一对钻戒都给扔进马桶里,可是真正当他打开马桶盖的那一刻,却犹豫了。
想丢掉时,才知道心里是多么不舍……
厉焱望向那轮明月,想起在蝴蝶岛度蜜月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月夜,和她额抵着额缠绵悱恻,彼时荡漾在心口的那丝甜,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却难以自控地和她一次次沉醉在**的情(和谐)欲中,只恨不能把她融进体内与自己合二为一,从此再不会有分离的一刻。
那时的经历太美好,美好得他完全无法适应生命中再没有她的日子,即使半年时间过去,他依然无法排解直到如今仍锁在内心深渊的空虚寂寥。
还有……强烈思念。
不见她时,似乎还不觉得,可见了她后,越发想得紧了。
当她挽着别的男人的手离开时,他竟然开始害怕,怕下一瞬再也见不到她,怕第二天忽然又没有了她的消息。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怕,怕到只要她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整个人就会焦虑不安。
傍晚的时候,得到手下的消息,说是跟踪到了她的住处,前一秒他还在庆幸,不用担心找不到她,可下一秒就听见手下说,骆渊向她求婚了!
他心里开始发慌,焦灼到连饭都吃不下,要如何长久留住她?要如何确定她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他擅长的方式追回她。
从始至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有意无意带给她伤害,他知道自己在折磨她,逐寸逐寸地摧残她的心,她的傲气,还有她的自尊。
如果她是断桥边那枝骄傲的梅花,那么,他会把她彻底折下!
他想让她记忆深刻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想要嫁给别的男人,再也不会考虑离开他身边半步!
于是,他连个招呼也没和古博说,大半夜便只身驾车出去兜风。
这种不经大脑,显得十分幼稚冲动的行为,不该是他这样身份这个年纪的男人该做的,可他却是没忍住,而且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安昕镇。
彼时已近凌晨,小镇的人们生活很有规律,习惯早睡,这时候的安昕镇就像是个完全陷入深眠中的城市,安静得不可思议。
厉焱很少来安昕镇,对此地一点儿也不熟悉,他只得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找着印有“馨馨孤儿院”字样的标牌。
开着开着,他不仅自嘲地笑起来,他深更半夜把车开到这里来干什么?她肯定是睡了,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见着她?再说,打电话给她,她定然也是不会见他的,说不定她连电话号码也换了,那他这是做什么?真是自讨苦吃,也太可笑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抬眼时决定打道回府,却这么巧地,那块印有“馨馨孤儿院”字样的牌子便跳入他的眼帘……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车子就停在路边,从这个隐蔽的角落里刚好能看到米若宿舍的那扇窗户。
厉焱久久地抬头仰望,想象着她打开那扇窗户,从楼上往下望的场景,想象着她朝他挥手露出笑容的模样。
以为随着时间的消逝,某些东西也会随之磨灭,却不想还是那么历久弥新,他永远记得在海客瀛洲时,她从二楼往下望的模样。
他的神色在苍凉中有种奇异的平静,厉焱就这么远远地望着,手里的雪茄抽了一根又一根,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色中闪烁,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那扇窗。
蓦地,他看见那扇窗户亮起了灯——
米若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起了床,站在窗边看夏夜的灯火。
听说这座小镇的霓虹比以往璀璨了许多,多了高楼,繁华区也铺展开来,像是换了一个天地,有了小城萌芽的端倪。
时常拿她和骆渊开玩笑的那位刘奶奶就曾说过,这条街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开发成一条繁华的美食街,还会建一座高楼,好像是某某大集团打算来此开发,难怪孤儿院院长抱怨说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要不然孤儿院不知道要被迁往哪里去。
米若哀叹一声,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真的很多,一年前的她还天真地妄想要公平,现在看来,真是应了那句‘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话。
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