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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们都给我闭嘴!”苟天当时大吼一声,那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身子乱抖着双臂猛地挥起来又砸下去:“天塌了?都死光了?妈的,就是爹娘都死光了,我们还在嘛,难道我们就不活了?!”
无边的痛哭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仿佛惊呆了,傻傻地盯着他,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看着他昂昂地走进了一个临时开设的会议室里。
除了陈家喜其他的领导都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吱声。
“怎么回事,都哑巴了吗?!”
他忍不住又吼了起来。
又是沉默,持久的令人可怕的沉默。一种不祥的预感其实早已经攫住了苟天的心,但是,在这个时候,面对着班子内外的所有成员,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的。
他依旧铁青着脸,固执地把他们一个一个看了许久。柳成荫走过来,要把他拉到一旁去,他很坚决地推开了。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安局长才哑着嗓子把事情经过汇报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又嘤嘤地抽泣起来,这位老公安也满头冒汗,声音颤抖得简直连话也说不清,从始到终没有抬一下头。
经初步侦查,爆炸装置装在一个很精美的礼品盒子里,采用的是先进的遥控手段。爆炸的威力很大,高干病房的护办室几乎全被炸飞了,周围房间的门窗也都扭曲变形,飞得到处都是。在现场找到了两个受伤者,一个是叶子,另一个人到现在还不清楚,都正在抢救当中。
当时幸亏病人很少,只有一个人受了一点儿轻伤,已经被及时处置了。在爆炸现场,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公安人员只找到几块礼品盒上的碎片,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指纹和半个传呼机。
现在,案件已经上报了省公安厅,省厅领导和技术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刚才,在仇罗邝市长的主持下,市委、市政斧已经作出紧急部署,专案指挥部已经成立,仇罗邝市长亲自担任总指挥,现在全市的所有道路都已经封锁,公安干警正在严密排查一切可疑人员……后来,不管大家怎样阻挡,苟天还是坚持着来到急救室,又看到了他的叶子。
说起来所有的人都无法相信,在两个伤者中,那个男的全身上下血肉模糊,以至于公安人员还没弄清他的身份,叶子却浑身找不到几处伤,特别是她那张美丽的面颊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依然是那样的娴静那样的优雅,好像仅仅是睡着了一般。
不顾急救人员的阻拦,苟天走过来,慢慢地跪下,双手抚摩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全身,也恍惚觉得她真的只是太累了,正沉浸在甜甜的梦乡里……许多年之后,苟天依然坚持认为,她当时之所以那样,完全是上帝特意安排的,因为像她这样一个美好的生命,连最恶毒的死神也会动了恻隐之心,决不会让她世人面前留下一个过分丑陋的最后形象……周雨杉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一进门,她就径直走了过去,也在叶欣的身边跪下来,抓住她一只冰凉而僵硬的手,使劲地摇啊摇。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又大滴大滴落下来,在她的脸上洇开来,湿了好大一片。
后来,还是在苟天的搀扶下,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等到回家的路上,周雨杉才恶狠狠地对公安局长说:“我知道,这事儿保准是一个人干的,你们还是赶快在全国通缉吧!”
这时候,苟天已经清醒过来了,忍不住低声问谁:“谁?”
“雷东原。”
“那个受伤的男人会是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会是雷东原?”
“我,我这是一种直觉。”
“家喜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是吗,他……他、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周雨杉说着,忽然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坏啦!苟天也忽然感到一阵晕厥,两个人在黑暗中相互搀扶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分割线——————事实上,医院爆炸发生后,李家涛是最早赶到现场的处级干部。
只不过,李家涛只是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医护人员大吼一声:“救人,快,还愣着干什么?”
李家涛也只是路过医院,因为爆炸的动静太大,才不得不冲了进去。
李家涛的反应速度很快,马上联想到徐蕾的危情肯定也是和这个爆炸案的始作俑者相关联。
李家涛冲进医院,又马上冲出医院,这个火急火急的身躯甚至一度被闻讯赶来调查案件的公安人员认为他就是作案者!
李家涛驾车往“红太阳”酒吧风风火火赶了过去。
可是,李家涛还是迟到了一步,没有能够找到徐蕾。只不过,李家涛在一个包厢里找到了徐蕾留下的一个手提包。对这个手提包,李家涛非常熟悉,因为那是当年李家涛和徐蕾一起上街买的。
打开手提包,李家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高中毕业时候的合照。
这也让李家涛百感交集。
在手提包里,李家涛找到一个信封,信是徐蕾留给李家涛的。或许,这是一封永远也不会发出来的信: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在你最忙的时候,给你写这封信,同时也谈谈我心中蕴藉已经很久的感受了。
还是先说一说我们这些曰子的行程吧。自从上次和爸爸打过电话,已经又过去一个礼拜了。
在这一个礼拜里,我们基本上是走在比较平坦的大地上,此刻我们却已经离开富饶的平原,进入了重山连绵的地区。感谢市委派来的后续人员,我们的装备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一路上也变得十分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但是心里面的煎熬却又时时撞击着我的心扉,一种多少年从未有过的感觉使我时时都有点儿想哭又想笑,而且真的好像是死去重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