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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长听见太巫姬望高声直呼季历王的名讳,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下来,颤声说道:“我的爷,您老说话小点声,让别人听了去。”
太巫姬望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就喉咙里“哼”了一声,重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说道:“我是当年周太王当政时的太巫姬望。”话音刚落,就见那馆驿长腾地一下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肃然起敬地垂手站立在太巫姬望的面前。
太巫姬望看了看他,说道:“坐下吧。”
馆驿长说道:“不知道是您老驾到了,您老的英名,小的我是如雷贯耳啊!要是当年周太王长子泰伯即位,那您就是当今的太师啊。您老人品的高洁,法术的高强,智谋的深远,至今在这王城里面还是家喻户晓啊,您通天的神功巫法,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周人口口相传地神话故事啊!我的爷,我现在简直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多年了,您都去哪里了?王城的人都传说,您也随泰伯一起去江南了。您?您没有去啊?您······”
太巫姬望向着馆驿长摆了摆自己的一只手,示意他坐下。那馆驿长顺从地慢慢坐了下去,只是屁股浅浅地坐在了椅子边上,不敢坐得太深了。
太巫姬望说道:“我此次前来王城,是有大事要面见季历王的,这是关乎我们周族人兴衰的大事,但是官门深似海,再则我也不愿直接面对那季历王,所以就想找到我当年的同门师弟巫丰,要他代为转告季历王,如今你既然和那巫丰有些瓜葛,就烦请你代为通报一下,就说有故人姬望现在想要见他。我也不会让你白跑的,一会儿,我差人送你十金。”
馆驿长连连摇头摆手说道:“不敢不敢,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敢再要您的钱,能够为我们周部族的兴旺做点事,我也是求之不得的呀!”
太巫姬望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有此心,我周人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
馆驿长高兴地连连点头。
太巫姬望说道,官府中人的做派,我是知道的,动一动都是要花钱的,给你十金,也并不是要你自己装进腰包,你去拜见巫丰,也需要上下打点,有了钱使,事情就会办得顺利些。我要今晚就见到巫丰,就去巫丰的家中见他,你可以为我办到吗?”
馆驿长诚恳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我能办到,平时常来我这里的他府上的侍臣姬大,和我很熟的,我再给他一些钱,就说有太师的故人,当年的太巫姬望大人要见太师,有重大的国事要商量,他一定会马上通报的,天黑以前,我肯定能有回信儿。”
“好!”太巫姬望赞许的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屋去,差人给你送来十金,你马上就去办吧,我在馆驿里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太巫姬望回房去了。这里馆驿长兴奋地在桌子边来回踱步,他早就听人说过,太师巫丰平生最为敬服的就是自己的这位师兄了,而且季历王也对当年逃往江南的哥哥泰伯和仲雍思念倍至,如今,自己可以为这些大人物们办事了,而且参与的还是国事,还有这样一笔大钱就要到手,这简直就如同是平地里遇到了神仙一般啊!太令人兴奋了。自己要是因此而立了功,必然是会升迁有日了。馆驿长这里真是越想越兴奋,心儿不停地就在快速跳动着了。
这时,只见姬康双手抱着个葛布包裹,来到饭堂,看到了馆驿长,就径直走过来,看着他说道:“馆驿长你好,我们长老要我将这个交给你。”
馆驿长回答道:“是,是的,是我,我是这里的馆驿长。”
姬康也不再说话,就将手中的葛布包裹交到了馆驿长的手中,便转身离去了。馆驿长抱着沉甸甸的葛布包裹,望着姬康离去的背影,先是发呆,继而就咧着嘴傻傻地微笑了起来。
确实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馆驿长抱着姬康给他的沉甸甸的葛布包裹,急匆匆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身关好了门,插上门闩,来到床前,将葛布包裹慢慢打开,一大块青铜便赫然显现在他的面前了。他又掂了掂分量,足足有十五金啊,这可是足足值他十年的官俸啊,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
好在这馆驿长并不是个只会财迷心窍的蠢材,他看过了这块青铜之后,就立马起身,搬开房间地坪一角处的一口空水缸,再掀起下面一块没入地面的青石板,那里就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来,馆驿长将那块青铜抱起来就放进了坑中,然后就快速地又盖好了青石板,拿笤帚在地上来回扫了扫土,再次又将空水缸移到了青石板上。走开两步,回首看看,再走两步,又转过身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又环顾了房间里的各种陈设,然后就心满意足地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拿了自己床底下的所有青铜钱币,分作几个包裹,有的装在身上,有的放进褡裢,然后就将褡裢系在腰间,锁了自己的房门,交代了馆驿内各个人员的工作后,就匆匆地出门去了。
这馆驿长也姓姬,属于周人姬姓的一支小宗,他名叫姬定,今年三十有余,自幼父母双亡,他跟随姑母长大,十六岁时姑母也亡故了,故此,直到如今他还尚未娶妻,平时常有怀才不遇的感慨,今天能够遇到太巫姬望,能够为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去办差,而且还是参与了国家大事,他感到自己仿佛是获得了新生一般的充满了活力和激情。再则,有了钱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再遇到有那贩卖女子的,自己看上了,就可以花钱买下来,也无需什么媒妁之言了,自己便也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这样也算是尽了人伦了,上得以告慰祖宗,下也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姬定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真是时来运转了,以后还保不定就会怎样的前途无量了呢?
馆驿长姬定怀着远大的梦想,带着自己的所有积蓄,急匆匆奔向华表前街巫丰大人的府邸去了。
路过那华表处时,只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华表的周围,里面传出了一个人嘶哑嗓音的告白声。
这种华表,其实只是一个木头杆子,为了表现这个木头杆子的与众不同,还在那木杆的顶端刻了一直展翅欲飞的鸟,这种鸟形态像鹤,名叫丁灵威,据说是专管倾听人世间冤屈不平之音的一种神鸟。这是季历王受到商王朝执政手段的启发,自己设立的,旁边派军士日夜把守,允许任何人在木杆子上悬挂刻有自己姓名的冤状,其实也只是一块兽骨上面刻有自己冤情的简短诗句,守木杆的军士,每天都要向季历王呈报,规定是风雨无阻,有事无事,均要呈报。
这不,今天这里就又有了冤情了。本来姬定是急匆匆要去办大事,怎奈看热闹的人群一直堵到了华表前街的大街口,姬定在人群中手握钱袋子摩肩接踵地向前挤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就将事情听了一个明白。原来是巫丰手下的家臣姬大,强抢了里面哭诉伸冤者才过门三天的儿媳妇,还带人打残了他的儿子。这人从京畿之地越过了几道拦截告状的人,好不容易才奔到了华表的跟前。
姬定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位告状的人,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庄稼人,面目黎黑,蓬头垢面,脚下赤足无鞋,此刻正在颤动着自己那布满了老茧的粗黑的大手,口中唾沫沾满了胡须地在向着众人,向着华表苦苦告白,仿佛这众人都是陪审团,这华表就是清正廉明的**官。只见众人都默默无言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人,没有任何人上前去劝慰他,人们都沉默的观望着,只有几个看守华表的士兵在不停地维持着秩序。
就在姬定要挤到华表前街的街口处时,他便看见有几个人强横地从华表前街里面走了出来,推开众人,一路喝赶着人群就过来了。姬定认得,那领头的是姬大的跟班绰号叫赖三儿的人。只见这群人推开道路后,便让出了一位白面长须的人来。那人头顶束发戴了一片丝绸方巾,一身柔软的细绢布衣裳,斯斯文文中透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姬定认得,这是巫丰大人麾下的唱诗官,每逢着节庆时刻,他就会主持一些宴会和家祭之类的活动,引导乐师唱诗奏乐,平时则跟随着巫丰大人鞍前马后地伺候他的起居生活,是巫丰大人身边的红人儿,姬定也认得,这人名叫姬荣,只是他为人傲慢无礼,很不容易接近,故此,姬定才没敢向着要直接找他去打通关节。
只见那姬荣来到华表的近前,站立在人群的后面看了看那喊冤告状的人,就吩咐身边随从几句,自己则向着看守华表的军士所住的棚屋走去。
列位读者朋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写书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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