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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人生何处不相别扬州人去空对月寒江有些不忍的说:“下面,我是很想留在这里,但是,我要做一件你看起来很荒诞的事情,我可能要去救一个妖,你信吗?”飞天哈哈一笑,回头看着寒江,“信吧,最好找一个妖,来颠覆所有的命运,让这世上的人,少一些挣扎。”寒江迷惑的看着飞天,飞天是真信了,还是开玩笑?飞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和他是怎样的朋友?有我们这样一见如故的朋友吗?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黑月的声音在帐篷外面响起,“寒兄弟还真成了弱不禁风的书生不成?难不成两个大男人还在里面有说不完的话,今天我作东,请马帮和智盟狂欢一夜。给我大口喝酒,大嘴吃肉,明天我可要走了!”说着黑月已经掀开帘子进来,只见她满脸笑容,如chun水之化,点点散落,及至内心。和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飞天回头道:“你可真要去南方?你要想清楚,南方人繁节甚多,哆嗦得很,你能忍受?”黑月不屑的一笑,“那也好过你们这些北方男人有爱不轻谈的好。啥时候飞天也给我找个柔情似水的啊,你看你连着把寒兄弟也带坏了,寒兄弟这么南来北往的,怎么也带个男人闯荡江湖。”寒江正要解释,黑月道:“解释就没有意义了,你们都不懂得爱情的感觉,不和你们讨论。”说完便又甩帘子出了帐篷。寒江讪讪的笑道:“怎么女人谈起爱情来,就像疯了一样。不过话说回来,我在中原,在南方都见过不少柔情似水的爱情,在北方可真没见到。”说到此处,便又想:这地方几百年后是辽、金之地,那时有了汉化,尚且不能和中原相提并论,此时几近胡人,自然多了几分豪情,少了几分柔气,我这岂不是白说了。飞天看了看寒江,“黑月倒也幸运,遇到了喜欢的人,却又能在一起。”寒江问:“怎么你有喜欢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是小妖,还是……”飞天打断他的话头,“走吧,别少了黑月仙子的兴头。”月黑风起,火光通天,酒入肺腑,愁迹如烟。裴旻来到寒江身边,问:“他们就这样喝酒,也能一直喝几个时辰?”寒江一愣,想就算在一千多年后的现代,喝酒不也就是喝酒说话吗?便问:“你们难不成每次喝酒还真行个酒令?”裴旻似乎怕寒江不高兴,只说:“有时听人弹弹小曲,唱些清歌,更清静些。”寒江注意到裴旻有些小心翼翼,心想也不能太扫他的兴,便道:“是啊,这时代还有很多有名的诗呢,像什么骆宾王之类的,都是千古名句,听起来自然不错。”裴旻笑道:“对,这样太过嘈杂,都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寒江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北方人的习气吧,他们喜欢大伙一起上,不像中原人,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受许多人关注。”裴旻道:“但是就像寒兄说的那样,那些千古名句给人带来的享受,是无与伦比的啊。”寒江心头忽然想:一个人习惯了一种生活,是多难适应另一种生活啊。中国人一直在不同的习气中度过,现在他们欣赏的是唐诗,过几百年便是宋词,再然后便是元曲,到了明代,昆曲渐渐有了,大家便可以听戏,到了清朝,便有了被称为国粹的京戏。其实每一种习气也好,风俗也罢,自然有它的寿命,有人选择便有人继承,若是没有,便让它走了,那也罢了。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人们,他忽然想到同样在这片土地上,辽国人、金国人也是这般意气风发,把酒斗肉,言笑成欢,却又在转瞬之间学会了中原传来的儿女情长,这群草原上视死如生,不觉儿女之情的汉子,竟也拉着家人的手而垂泪不止,然后消失在成吉思汗的滚滚马蹄之中。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是的,不应该被别人的事情牵扯太多,飞天不管怎样,都已经成了马帮名副其实的主人,十大长老剩下的人,也都再没了权力,全部集中于神马宫里,这里的生活毕竟不属于我,北方人会被中原人的柔情带坏,我也不可沉浸在他们的豪气里。裴旻问:“寒兄在想什么?”寒江道:“在想你想的事,我在这里的事情也完成了,是时候回南方去,正好这阵子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处理,不如实现你进入名门大派的梦想。”裴旻一怔,“寒兄何以对在下,如此之好?小弟实在……”寒江道:“人生能相逢便是缘分,成全别人是一种快乐,你同我南来北往,徒增风霜,本来就应该有所成就。”黑月兴奋的举碗畅饮,来到寒江身前,已经欢不成形,“寒兄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整天和飞天混在一起,早点找个心上人,过你的ri子吧。”寒江陪着笑,“是,正在找。”于是二人各饮了几碗,黑月便又离开了。寒江来到飞天身边,飞天似乎十分寂寞,眼神空洞,似乎心思也是空洞。寒江看了许久,忽然道:“黑月要离开了,多年的朋友天各一方,是不是有点舍不得?”飞天回头看了看寒江,又转过头去,淡淡的说:“我高兴得很。”寒江道:“大哥,我也要回去了,不知道‘莽苍索’的事情,还能不能补救?”飞天淡淡的道:“如果一个东西,你到了死都不会用,这个东西丢掉或者存在,其实意义不大。就像一个谎言,如果一直能骗人到死,那不就成了真理了?”寒江问:“为何这次相见,大哥像是感伤了许多?是在南方见到了太多事?”飞天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寒江点头,“大哥这么说,是不是喜欢了谁?能说吗?”飞天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说了。”寒江笑了一笑,“大哥若有时间,可以再去江南走走,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都是一样的。如果再遇到当时遇到的,也能找回来。”他心想莫不是他在江南遇到了什么可心之人?飞天从地上拿起一坛子酒,仰头喝了起来,“我在江南,听人在楼上唱歌,记不下来了,大概是‘人生寄一世,淹乎若飚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人到底是太脆弱了,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可以cao控我的命运,包括感情……”说完又重重的喝了一口。寒江也抱起坛子来,仰天喝酒,略带苦涩的味道真让人心情畅快,“大哥不用想太多,人的一生,必须有遗憾,我也有很多遗憾。人生七十古来稀,不如意者常仈jiu。不要太在乎了,不管信与不信,我都会是你永远的朋友。”飞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寒江的肩膀,一把将寒江搂在怀里,“这段时间真是一种煎熬,如果不是身边的人背叛了我,我不会有这么一段流离的命运,从此以后,我又是一个孤独的人,年幼的时候没有家,那时还不知道恨,不知道爱,不知道生命的沉重。现在都知道了,有的时候,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我的?”寒江感受到他稳扎的心跳,他不再是那个雄气豪发的汉子,他有了些许惆怅的情怀。寒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进了名门大派的裴旻,将来有不快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一连几天飞天的影子都在寒江的心头缠绕,他俊朗洒脱的面容和挥之不去的哀愁似乎越来越强烈的冲击着寒江,寒江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欠飞天太多,所以才会挥抹不去。也许以后再没有交集,他完成裴旻的心愿后,就会去看小月。不知道此时的劲天尊,有没有觉察到身边的不速之客?裴旻终于远离了荒凉的北方,其时中华文化,最繁华的还是中原地区,不过自隋朝开通运河,江南一带也ri更繁荣,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奈是扬州。这些地方的繁华,与幽州以北的荒凉,那是完全不同的。寒江自小在南方长大,不喜欢在中原地区长时逗留,和很多喜欢往扬州寻欢作乐的人不一样的是,寒江去扬州,只是为了那一份南方的感觉,一个人习惯了一种感觉,就很难再接受另一种感觉,裴旻也是如此。扬州的繁华固然有一种亲切感,扬州的人他倒认识不了多少,不过,忙里也抽一点闲,既然自己能用“魔力变换仪”变出随心所yu的东西,包括黄金,他也想享受一下文人们把酒临风,听歌赏悦的乐事,更何况,从北方的极寒之地过来,怎能不被这如花似月的美景所陶醉?裴旻也一边欣赏着jing致的菜肴,一边犒劳着自己的肠胃,北方那些粗糙的饮食,食而无味,既涩且坚,实在难为了他。忽然一个身影映入寒江眼帘,寒江一愣,虽然和冯门的冯纬不是很熟,但他温文儒雅的举止和淡逸飘洒的气质,让寒江映象颇深,二人眼神一对,不觉都点头微笑,冯纬遂过来笑道:“寒兄原来也在这里?好久不见,就快认不出来了!”寒江起身道:“我也才到扬州,实在是太巧了,冯兄,这边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冯门的冯兄,姓冯名纬,这位裴兄弟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姓裴名旻。”冯纬点头微笑道:“幸会,幸会。寒兄身边,想来必非凡人。”裴旻对冯纬自然有所耳闻,冯门虽然远在茂州,但却是名门大派,雄踞一方,当下急忙恭敬的起身抱拳道:“久仰久仰!冯兄果然是人中龙凤,闻名不如见面,今ri得见,实乃大幸!”冯纬转头对寒江道:“寒兄此来,想必是为了木姑娘的事情吧?”寒江一愣:“木姑娘?我正想去见她呢。”冯纬面se一凝,“是吗?我听说木姑娘出事了,也想去音谷打探究竟,本以为你会知道。”寒江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道:“我在真武山曾经见过她一次,自那之后,便再无消息。”冯纬面se沉重,“看来多半是真的了,传言陆云天邀约木姑娘,木姑娘拒绝了,不过被陆云天当场杀死,此事江湖已传得沸沸扬扬,音谷也已经准备和各派联合,前往庐山,找太极洞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