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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灏好笑的望着弟妹脸皮儿火热,手尖儿冰凉,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其她人莫不抱以同情,袁氏苦着脸从婆子手中接过香盘子,犹如过年时燃放炮仗似的,还想着闪转腾挪,随时跑掉的小心翼翼;左手捂着一边的耳朵,貌似不敢多看一眼油腻腻的烟袋,怕心脏受不了,磨磨蹭蹭的另一只手伸过去点烟。
可是师老爷手里的烟杆太长,所以是颤的,她手里的盘香也是颤的,两下里颤儿哆嗦到一块去了,怎么也对不上。
徐增福说道:“怎么给人点个烟也笨手笨脚的呢?你把那只手拿住了,就好点了,又不是放炮,它不响。”
“是!”万分无奈的袁氏只好鼻子里闭着气,嘴上不停的吹着气,只用两根手指头捏着烟袋杆去点,偏生烟叶子很潮,点不上火,师老爷又剧烈咳嗽了一下,腾出嘴来,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袁氏差点吐了。
良久良久,就连观望的人都替袁氏感到可怜,真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给点着了。
大功告成之余,此刻的袁氏就像遇到大赦天下一般,憋着气导致满脸通红,忙不迭的放开烟杆,把身子一扭,丢了香盘子,以令人惊异的速度一溜烟的往后面就跑。
太太们还在玻璃窗后指着她暗笑,袁氏梗着个脖子没有拎着裙角,两只手平举着,袋鼠似的如飞而去。
园子里的女人不禁对视发愁,这要进去可怎么得了?连后世很多女人都嫌弃乡下人呢,何况是人生来就不平等的古代。
萧雨诗赶紧安排人手准备收拾卫生,不料师老爷和三老爷一聊就是好半天,最终没有进园子,而是改为吃酒了。
徐增福先把人送出去,回来和嫂子道别,就见院子里的女人们。正忙着用锯末子扫地,丫头们拿着四五个手炉,烧了块炭,抓了一把安息香猛烧。
王永家的把汤碗啪的砸碎了,茶碗洗了又洗,供在后院的花丛下。还有几个人在拆掉椅子垫,一长串的丫头排队等着洗手,似乎空气中都带着病毒,事实上院子里确实能闻到烟味。
徐增福进来问道:“怎么客走了,忽然扫地焚香起来?”
刘氏含糊道:“咱们带着客人来。人走了难道不该给人家打扫打扫地面么?”
一时间徐增福信以为实,徐灏心中暗笑,文人的迂腐方面三叔才是家中之最。
王氏笑个不停,说道:“老三,要说你真瞧不出你那位程大哥脏兮兮的打扮和恶心的作态么?我就不信了。”
“啊!”徐增福眨眨眼,“大嫂怎么这样娃娃气了?陶面削瓜,尹躯植鳍,姬手反掌,孔顶若盂。究竟何伤盛德?”
王氏嘲笑道:“是啊!连褂子上的补子都缝反了呢。”
徐增福正色问道:“那小弟倒要请教,怎的叫做立志于道?你们哪里晓得他是位何等敦厚可敬的长者,其它皆是小节耳。”
这时候袁氏走了回来,她刚才点了那袋烟。跑到后头没地可去,就蹲在台阶上伸着两只手。一回来,连珠似的叫小丫头舀了盆凉水过来,先轮流往手上浇。浇了半日,又换了热水来,自己洗了又洗。使劲搓着香肥皂、香豆面子,又用了好些的桂花胰子、玫瑰胰子。
看到这一幕,连自己的儿媳妇都嫌弃,徐增福无话可说了,憋了半天来了句唯小人女子难养也,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
沐凝雪等人都围了上来,徐灏则心说至于么?而袁氏自己心病难医,自己每洗完一回,叫人闻一下,总是疑心手上还有一股子烟味,她自己却又不肯闻,逼着丫头们。
心里不高兴,绷着个脸,朱巧巧故意呕她道:“四奶奶呀,好漂亮的差事啊!家里也就数你能做得好啊!”
刘氏也不禁笑道:“该,都是她素日干净,遭了报应吧?”
朱巧巧笑道:“只恨我方才没看见,若要在跟前,必撺掇三老爷叫师老爷把整袋烟都抽了,再放这丫头走。”
这一挤兑,羞得袁氏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萧氏笑道:“好啦,本来就受了委屈,还要欺负她。”
徐灏说道:“就算程老夫子有些欠修饰,何至于惹得你们大家掩鼻?”
朱巧巧瞅着他说道:“呦!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把师老爷请回来,你当着我们大家伙儿,拿起他那烟袋杆,亲自给他装袋烟,我们就服了你。”
“算了,我还是弄我的传家宝吧。”徐灏转身朝着园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