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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春不是哑巴!
随着小村的居民越来越多,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八卦这玩意就会适时出现。
传说,那天钟离战在儿子的请求下,给丑女取了个名字,叫小春。
小春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后,头顶有隐隐雷声,天边有七色彩虹......
所以,小春醒来以后,居然会说话了!而且声音洪亮如破锣,隐隐有金石之声,村人甚疑。
于是,传说变成了多个版本,主流却只有两个,其一,此女虽丑,可举手投足都有一股霸气,女生男相,主大富贵。其二,此女相貌丑陋,举止怪异,非妖即邪,主大灾难。
戚豫鲁之所以开口说话,是因为想通了,想通了这三个字说起来太简单了,可只有真正想通的人才会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不亚于建造金字塔,不亚于筑长城,不亚于......
阿尔法和贝塔连自己来历劫,当补丁要从刚一出生开始这样的头等大事都瞒着自己,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弯弯绕呢。既然死都死不了,干嘛一天到晚跟自己过不去?
活着很好!
可是,当豫鲁想通了以后,问题也就开始了,咋咧?瞅您这话问的,一个奔四的老男人,顶着一副六岁小女孩的皮囊过日子,能容易吗?
以前浑浑噩噩,整天净想死了,倒没有在意其他什么,而今一旦决定活了,就要适应自己是个小丫头的现实,怎么适应?
首先,最难堪的事情就是撒尿这点小事。以前吧,豫鲁哥自己也没有在意,其他人也不会去在意一个又丑又傻的小丫头,就是娘亲,揍了几次丑女的屁股后也不再较真了,丫头自蹒跚学步起就站着撒尿,改不过来呀。
好在无论春夏秋冬,酷暑严寒,丑女都一直是一套粗麻筒子,倒也不怕尿湿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春不傻,小春不哑,小春......
看来要完成从豫鲁哥到小春的转变,任重而道远呐。
这不,小春干完自己力所能及的活计,口干舌燥,好在战国这阵子还没有什么温室效应,臭氧层变薄,全球变暖之流的事情发生,虽然是夏天,也不是那么热,可一大罐子井水下肚,身体的新陈代谢可不管你在什么时代。
小春急匆匆奔向五谷轮回之所,还好,没有人。你说我冤不冤,其实,长久以来,小春一直在训练自己蹲着那啥,不是太着急的时候,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可这会一急,坏了,往瓦罐前一站,下意识的伸手去想扶住点什么,落空了,然后呢,然后就是必然的又尿了自己一手。
唉,少了点什么的日子真不好过啊......
斗转星移,日月穿梭,在万般不便中,豫鲁哥在朝着小春一天天的转变。
小春是一张白纸,具体怎么描绘,其实是豫鲁哥自己的事情,这个身体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知识,没有任何......甚至还少了点什么。
这个转变可比当年豫鲁哥从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到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转变来得困难的多。
好歹也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很多活要学着干了,薅草,拾柴,捶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小春都懒得往床上爬,累啊,很累,该抽根烟了。
从迷茫中醒来,唉,咱现在是小春,咱现在在战国,咋又忘了?
唉,少了点什么的日子真难过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在浑浑噩噩的小春开始在有些夜深人静的日子里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不干?虽然那俩家伙十分可恶,可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真的就这样啥也不管过一生吧?
可怎么管呢?历史上,咱可是齐王后。
看历史书,哪怕是看电影都很轻巧,字面上形容的丑,和电影里在一张美丽的脸孔上弄块红颜料冒充的丑,都太扯淡了,啊,不,应该说是该叫“疝气”它不叫疝气,搅掉蛋。
小春心里清楚,每次打水,看见水中自己的影子,连自己都得两顿饭吃不下去......
“小春!你又发什么呆呢?好好的一缕麻,被你捶碎了”娘亲的吼声突然炸在了小春耳边。
“小春,兄长过几天要去游学,麻烦你帮忙把我的筒子洗一洗,唉,你怎么又发呆,你听见了吗”?二哥是对小春最亲近的人,可小春总是不知不觉的发呆,让二哥很受不了。看看小春没反应,二哥叹息了一声走开了,等小春准备答应的时候,二哥已经摇头叹息着拿着筒子走远了......
......
一肚子的愿望,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那啥,能整半斤一晕,睡一觉会好很多。
唉,少了点什么的日子该怎么过......
时光匆匆流走,不再回头,蹉跎岁月,白了多少少年头?
生活在不知不觉的改变着,小村现在有了名字,叫钟砦......
小春最近这一年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使命,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每当她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忽略很多很多东西。
钟砦有了耕牛,钟砦有了场院,钟砦逐渐成了方圆十数里内的集市,钟砦人有了粗布衣裳,不再是一码色的筒子,钟砦人现在都有了双履,不再赤脚......
钟离战很自豪,很骄傲,很得意,自己和两个儿子,一面教化乡里,一面切切实实的改善着这个偏远之地的民生。
人们逐渐知礼了,人们逐渐吃饱穿暖了,人们逐渐懂音律,识竹简了,几年的功夫,这个籍籍无名的地方,现在已经连国君都知道了!
这一切,不,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自己的功劳吗?啥?俩儿子,咋说呢,没有我钟离战,能有那俩儿子吗?
提起来俩儿子,钟离战又想到了钟离春,唉这丫头,少心眼,缺肝少肺的,不提也罢。
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吧?当初传说已经逐渐被人忘记,钟离春是不傻,是不哑,可就是缺了点啥。
一群半大孩子看见十几岁了还蓬头垢面,鼻涕邋遢的钟离春走过来,开始有节奏的喊着“丑女,傻姑,丑女,傻姑,缺心眼”。
我洗脸有用吗?再洗也就那样啊,有没有什么整容,美容的物事,不洗脸至少不水中看见自己的那张丑脸,能多吃两碗饭不是?到底是我缺心眼,还是你们少肝少肺啊?
好吧,就算我少心眼吧,你们人多,不抬棍。
唉,少了点东西的岁月依旧得过着......
在少了点东西的岁月里,钟离春只欣喜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逐渐把一个名字遗忘了,曾几何时,那个名字跟随自己风风雨雨,书写过一个屁民自己的传奇,现在已经逐渐淡了,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