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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萝萝德萨丽苦笑着将头上的发套摘下,涩声道:“妈妈去世后的那一个多月里,我是那样的害怕,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总觉得四周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要来害我一般。
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几乎崩溃,不到两个月,我瘦了足有二十斤,头发也不停的掉,几个月后,就成了这幅鬼德行,现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很恶心!”
说到这里,萝萝德萨丽将发套再次戴在了头上,神情呆滞,目光怔怔地望着远处微波荡漾的海面,默默地流着泪,再也不发一言。
周文略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萝萝德萨丽,不是他口才不行,他只是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对于萝萝德萨丽的情况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别的事情周文略都或多或少有些发言权,但是在关于父母亲人的事情上,不要说周文略只是个孤儿,就算他同样有着父母,在萝萝德萨丽的事情上也不好胡乱评价,世上总有一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家伙,会洋洋自得的以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说这一些什么‘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之类的话。
殊不知,这些人才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上的事情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因为他们永远都做不到感同身受,旁观者或者会觉得当事者怎样怎样渺小,但如果事情真的落到了他们总控的头上,说不定他们做的会更糟糕。
轻叹一口气,周文略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还是不做笨拙的安慰,而是以排解的方式安慰萝萝德萨丽,和声问道:“所以萝萝你在那之后就以暴躁不好相处的脾气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害怕?变得越来越孤僻,也不愿意结交朋友,就连以前的一些老朋友也刻意疏远?”
萝萝德萨丽无奈的一笑,点了点头道:“哀莫大于心死,也或者说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这个人以前总是叽叽喳喳的,心里总是存不住话,若是那时候还和过去的脾气一样的话,很可能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将这些丑事吐露出去以寻求旁人的慰藉,这自然是不行的。
唉,其实当时的心境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也可能是觉得真的生无可恋吧,反正整天像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上课、学习、休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只想自己一个人躲藏着舔舐自己的伤口,原本只是借着坏脾气让别人无法接近我,但后来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世间似乎真的处处都不顺眼一般,后来这种火爆的脾气也就渐渐的习惯了,也习惯了在旁人恭维而畏惧的眼神中生活,到现在,我也实在觉得世上。真的没什么值得我笑的东西。”
周文略听到这里也才隐隐觉察出,为何这段时间里萝萝德萨丽与自己相处时神情变得与自己所知道的那个萝萝德萨丽完全两样,有着出人意料的缓和,想来也是远离了都市的人群,独居在这海阔天空之间,人的心情自然会有些许的放松,心灵的包袱也暂时可以放下。
但是可想而知,一旦回到嘈杂喧嚣的世间,那个脾气火爆、不近人情的萝萝德萨丽,百分之九十九又会重现——萝萝德萨丽这样的表现,其实完全就可以说是一种心理疾病了,但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家丑不可外扬,涉及到爱尔柏塔家族上一代尤其是她亲生母亲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对外人说,自然也无法解决这个心结,周文略自觉也是束手无策。
周文略无奈的苦笑,他倒不是担心回去后萝萝德萨丽再次摆一张臭脸给自己看,想来两人这一次共患难,他又知道了她心里最大的两个秘密,萝萝德萨丽的脾气也发不到他身上了。
他只是觉得萝萝德萨丽这样子真的很可怜,这个浮华的世上有很多人都在带着面具生活,但萝萝德萨丽戴的这个面具,无疑是最悲惨最沉重的一种,别人的面具基本都是可以或主动或被动的自己选择摘除的,但她的面具却注定是她一辈子的磨砺与心结,很难看开。
望着萝萝德萨丽无瑕的玉面上那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意,尤其是那满面的斑驳泪痕,周文略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替她隐隐发酸,突然心中就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烈念头,希望眼前这个悲伤的女孩子好好的开心一下,她只是个无辜可怜的女孩子,上一代的错误不该让她来承受和背负。
凝神思索之际,周文略抬起头来,望向了不远处的海面,只见夕阳余晖笼罩在海面上,像是给整个蔚蓝的海面镀上一抹金色,更宛如在海面上洒满了流金碎钻,美得静谧而又动人心魄,此时,白曰里的燥热早已消逝,海风拥在脸上,也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清凉舒爽之意。
周文略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萝萝德萨丽面前,微微弯下了身,柔声道:“萝萝,你看这海边的景色真是美不可言,我想乘着摩托艇绕着小岛游览一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做我的乘客,一起欣赏这无边的美景?”
周文略真诚的面容上堆满了和煦的笑意,言谈举止优雅的像是一位绅士一般,萝萝德萨丽望之芳心怦怦乱跳,对他的提议先是一怔,继而玉面浮现出发自心底的开心笑意,同样优雅的点点头,柔声道:“我的荣幸。”
周文略伸手将她礼貌的拉起,二人携手前往摩托艇处,周文略先检查了其中一辆摩托艇的燃油,然后发动起来,破开海面驰骋而去。
周文略虽是第一次驾驶摩托艇,但这种东西是很容易掌握的,以他的脑子和动手能力,很快就熟悉了起来,马达轰鸣浪花四溅中,摩托艇在海面上飞速的滑过,周文略驾驶着摩托艇沿着小岛一路绕行,一边带着萝萝德萨丽观光,一边也在游玩中观察了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岛的整幅地势地貌。
周文略绕岛环行,发觉这个海岛倒也不算小,岛上地势大多险要,山崖林立,处处怪石嶙峋,石壁陡峭,能供上岸停泊的海滩也只有匪徒建造的那个简陋港口。
而且这个小岛森林覆盖面积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如果绑匪派人前来,即便是乘坐直升飞机,大概也只能在那简陋港口降落,如此一来,倒也不怕被人突然袭击。
“嗯,明天一早就到岛上的森林中探寻一番,这个小海港目标太明显,如果在萝萝那个什么表哥派人来之前还不能脱险,我自己到是无所谓,但是加上萝萝的话,对方人多势众的,我恐怕无法凭借这几间房子就能够护得萝萝完全周全,到那时也只有退入山上的丛林中,或许还能与他们周旋一下。”
未雨绸缪的将小岛地貌的轮廓记在脑海中,周文略缓缓停下了摩托艇,抬起头放眼望去,只见海面与小岛交接处,数以千计的飞鸟翔集,盘旋飞舞,鸟鸣声清晰入耳;更远处,半个太阳早已没入海洋之中,夕阳余晖笼罩海面,宛若洒满了流金碎钻,更有三两沙鸥,白胸翠羽,轻盈的漂浮在蕴满金辉,微波荡漾的海浪之上,给这静谧美景增添了几分趣味。
看着这一幕幕美景,周文略莫名的也受了感染,只觉得心旷神怡,心胸畅快,忍不住放声长啸了起来,如同雷鸣一般的在海面上滚滚回响,萝萝德萨丽先是吓了一跳,望着此刻如同孩子一般喜悦的周文略后,脸上也渐渐的浮现出了开心之意,心中也是轻松一片,受到传染般的随之亮开嗓子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
萝萝德萨丽的叫声娇媚悦耳,与周文略的高亢激扬恰到好处的相和在一起,阴阳融合之下,有一种难言的协调。
好半晌,二人才停住啸喊,萝萝德萨丽轻轻喘着气,松开环抱在周文略腰间的玉臂,迎着和煦的海风轻拂秀发,望着这天际美景,心境登时很是开朗,突然笑着道:“喊一喊,真的舒服多了,以前整天如同鸵鸟般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真的忽略了很多东西,阿略,你看这倦鸟归巢的景象,原来是这般的壮观!”
周文略听她话语中开朗一片,心中也很是替她感到高兴,点点头,笑着道:“是啊,很壮观!等我以后有空了,一定要在天下各处到处走走,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去些这样的美丽的地方,心境自然也会跟着豁达壮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