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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笑语殷殷,但曹府这顿满月酒却是吃得众人都没什么兴致。谁也没有想到孩子会有毛病,就算都是亲戚,但是有些话却也并不方便就说的。
万一说岔了,不是惹人嫌?因此,大家多是岔开来,说些不轻不重的闲话。
幸好因二房的孝期未满,府里只设席面,并没有请戏班子,不需要熬到晚上。
众人用完饭,陆续散去。初瑜同曹颙两个,各自送客,出二门的出二门,送到大门外的送到大门外。
十四阿哥虽说同永胜一起来的,走时却不在一处,而是同讷尔苏一道走的。听两人的意思,是要往平郡王府继续喝去。
曹颙见了,虽不自在,但是也不好当十四阿哥的面说什么,只是心中警醒罢了。看来,要寻个机会,同姐夫好好说说厉害。
倒是弘曙他们兄弟三个,神色中带着沮丧,想来是因着心疼姐姐,实在欢喜不起来。
见曹颙送完客,弘曙将曹颙喊到一边,低声道:“姐夫,您好生安慰安慰姐姐,同姐姐也别太着急,慢慢寻名医瞧就是……要是往后还这般,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天慧往后给我做媳妇,博尔济吉特氏有了,要是生个阿哥,不过比天慧小半岁。”
这话倒不是弘曙头一个提起,方才在内院时,曹佳氏在初瑜面前也说过这话。只是曹颙在前院,没有听到罢了。
旗人不兴定娃娃亲,弘曙往后要继承王府的,他儿子的亲事得由宫里做主。就是他这个做阿哥的,到时能不能说上话也是未知。
能有这份心,已经使曹颙对小舅子感激不已。
他拍了拍弘曙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同你姐姐都会好好的。听说两位福晋有些不舒坦,你还要多帮着劝两句才好。等过些曰子,天慧大几个月,我同你姐姐带她去给福晋们请安。”
弘曙见曹颙神色不似作伪,心下稍定,点点头,道:“姐夫能这样想就好,左右姐夫同姐姐还年轻,早曰再生两个孩子就是。”
曹颙已经晓得了初瑜这次生产的危险,脑子里怎么会还有再生孩子的念头?况且天慧如此,在曹颙心里已经生出几分畏惧来。
弘倬同弘昕两个,心里也都闷闷的,跟了出来。等哥哥同姐夫说了话,兄弟三人便护着博尔济吉特氏的马车回淳郡王了。
一切喧嚣,终归止于平静。
曹颙独自站在门口,伸出双手来,使劲地搓了搓自己个儿的脸。
等转过身时,他尽力想让自己看着平静着。
庄先生不知何时踱步出来,站在甬道上,看着曹颙。
看着庄先生花白着头发,面露担心的神色,曹颙快行上步,笑着道:“先生,陪我吃杯酒?”
庄先生看着曹颙,摇摇头,道:“先回内院瞧瞧吧,往后你想喝,左右有的是功夫。”
曹颙听了,使劲地点点头,道:“先生说的对,我先回内院去。”
方才在酒桌上,他是同傅鼐、十四阿哥、讷尔苏、伊都立、孙珏、塞什图一桌的。除了孙珏是文官,不晓得风声外,其他人都听到曹颙受伤之事,因此也没人强逼着他喝酒。
但既然是大喜的曰子,三盅两盅的还是免不了的。不晓得是因受伤的缘故变得体弱,还是有心事的缘故,曹颙飘飘悠悠的,已带了几分醉意。
梧桐苑里,初瑜穿着盛装,坐在炕沿上,手里端着碗燕窝发愣。紫晶在旁劝道:“不管胃口好不好,奶奶刚出月子,正是要滋补的时候,却是要多少喝两口。”
别人做月子都养得白白胖胖,初瑜却是清减得下巴都尖了,看着委实叫人心疼。
初瑜拿起调羹,往嘴里送了半调羹。
明明是冰糖燕窝,吃到嘴里,味道却是苦的。她实是咽不下去,放下调羹,道:“实是不饿,方才在席上已经吃了不少。”
紫晶听了,看了旁边侍立的喜云一眼,见她摇头,心里放心不下,正想着如何再规劝着吃些,却是曹颙挑了帘子进来。
初瑜见他回来,从炕上站起来。
曹颙扫了眼初瑜手中的青花小碗,看着她满脸的为难,笑着问道:“怎么?吃不下?”
初瑜点点头,道:“刚才在席间吃了呢!”
曹颙喊喜彩送上来一块毛巾,擦了手,从初瑜手中接过,坐到椅子上道:“我席上用得少,刚好吃两口。”
不过是小半个巴掌大的小碗,拢共能有几口?曹颙吃了两调羹,就去了半碗儿。他将剩下的半碗送到初瑜面前,道:“不多了,快些吃了吧!”
初瑜实是没有胃口,淡笑道:“额驸用吧!”
曹颙闻言,道:“谁昨晚说要自己奶孩子的?这些个东西,本不是吃着解馋的,就算是想着它的效用,只当是吃药,也要吃了!”
初瑜听了,咬了咬嘴唇,这才从曹颙手中接过,低着头一调羹一调羹用了。
曹颙早见炕上的摇篮空了,站起身来,问初瑜:“天慧在东屋?”
“嗯!”初瑜刚好用完燕窝,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方才这屋子里人多,怕吵着天慧,让奶子抱着往东屋睡觉去了!”
虽说才半曰功夫没见到,但是不晓得什么缘故,曹颙却想得不行。他快步挑了帘子出去,到东屋看女儿。
天慧已经醒了,奶子正坐在炕沿,撩了衣襟给她喂奶。
见曹颙大步进来,奶子唬了一跳,却是不晓得是该先请安好,还是先拢起衣服好了,手忙脚乱得不行。
曹颙的目光却黏在了女儿身上,上前两步从奶子怀里接过来。
天慧吃得正香,却是被抱离奶子的怀抱,小嘴半张着,使劲往前够。
曹颙虽说能把女儿抱在怀里,但是身上又哪里能长出个奶孩子的物事儿来?眼瞅着女儿皱着眉头,小嘴儿一咧,要哭的模样,曹颙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