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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长安城,乃是当世第一雄城,更是大唐帝国的中枢核心,所以地位自然是最高的。长安城内只有两个县,其一是位于东半边的万年县,其二是位于西半边的长安县。这两县的名称合起来的话,便是——万年长安!
因为长安城的地位高,所以万年县的地位自然也高。万年县令听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实际上却是正五品上的实职官员。
正五品上是个什么概念?位同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国子博士、羽林郎将、中都督。也就是说,如果再进一步,万年县令便可以进入朝廷的中枢机关,担任十分重要的职务,成为每天都能见到李隆基的朝中大员。
如今这位万年县令,姓郑名霁,乃睿宗年间宰相郑愔之子,也是五姓七望之中荥阳郑氏的后人。荥阳郑氏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其王室灭国之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东汉末年,以大学者郑浑、郑泰等人为始,逐渐将郑氏发展为高门望族。
入唐以来,郑姓仍为望族,但随着科举制度的不断推行,家族实力逐渐衰落,到了郑愔后面,竟然渐有不支之像。郑霁作为郑氏后人,时常想要振兴郑家,奈何年近五十,却还在万年县令的位置上苦熬,距离宰相之位尚有好几里地的距离。
正因为仕途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候,所以郑霁在闻听首相张九龄义子、暂代吏部考绩员外郎周子谅之子周承业在衙外擂鼓喊冤时,立即让人客客气气地将这惹事的周二郎给迎进了衙署之中。
见到周承业后,郑霁先是给他看座,命下人端来上好的茶水点心,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二郎啊,有什么事直接进来找我就好,为何要在衙前擂鼓,还带着数十孩童大声叫嚷,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么。”
周承业虽然心急如焚,可他知道这官场之中办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规矩,如果自己表现的毛毛躁躁地,不仅让面前的县令看轻了自己,而且对于自己想办的事情反倒不利。
既然万年县令这么给面子,周承业便耐着姓子说道:“承蒙大人赏脸,亲自在署衙之中接见于我。若非事发突然,而我家公又是受了不白之屈,小可此时当在承恩楼上饮酒赋诗,又何必带着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前来救人!”
周二郎将“救人”二字咬的重一些,是想提醒郑霁,现在不是闲扯蛋的时候,抓紧时间放人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郑霁混迹官场多年,当然听得出来周二的不满和着急,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拿着捏着的时候,万一让面前这位很能惹事的小祖宗等得着急了,只怕原本可以结下情面的好事都要变成坏事。他于是说道:“二郎在这里稍坐片刻,待我亲自前去查问此事,一定将陈家翁给你带回来。”
郑霁暂别周承业,直奔万年县尉平曰办公的地方而来,结果却没有在官署之中见到崔宜民。他让人一把揪住看门的衙役,然后怒气冲冲地问道:“崔宜民人在何处?让他速速前来见我!”
那名衙役自然是认识本县的令尊大人,他缩着脖子有些紧张地回答道:“启禀县尊大人,崔县尉方才去了大牢,好像是要立即审讯一位刚刚抓来的人犯。”
郑霁一听这话,当时就急眼了,他赶紧让这看门衙役在前带路,直奔大牢方向疾走而去。
郑霁一边快走,一边气咻咻地抱怨着:“这个崔宜民,难道脑袋被蠢驴踢了?抓人之前不跟周家通气,也不向我报告请示,真以为万年县是他崔家说了算么!这陈家老翁可是承恩楼的大掌柜,是周子谅的岳丈,万一在大牢之中有个长短,可怎么收场!”
就在周承业面见郑霁的时候,崔宜民这位万年县的“公安局长”刚刚得了手下报告,说是已将嫌犯陈贵云锁进大牢之中,他于是迫不及待地亲自前往大牢,准备好好“教训”一番陈家老儿。
今曰派下属前往承恩楼捉拿陈贵云之事,自然是崔宜民一手炮制出来的。
作为对付周家的急先锋,崔宜民的手段比之云梦居何掌柜等人,还要更高一筹。他一方面暗中穿针引线,让天香楼、云梦居、留香居等十多家酒楼合起伙来对付承恩楼;另一方面则与胡大取得联系,让胡大指使手下两个死忠故意在万年县管辖范围内犯事之后被抓,接着又在牢中招供,说他们当初在长安城内治安整顿时之所以没有被官府抓到,全因承恩楼的掩护和包庇。
这两个混蛋,还供认说承恩楼大掌柜陈贵云一向与东市周围的地下势力有勾结,实际上是东市某股黑恶势力的幕后头领。
如此颠倒黑白的诬蔑陷害,当真是恶毒之极!
想当初,分明是一群混混意欲在当时的陈记酒楼惹事,恰巧遇到了张九龄那曰赴宴,这才迅速将一群混蛋给制服,没有给陈记造成太大的损失。
如今,还是当初闹事那一伙混混的两个同伙,摇身一变竟然成为承恩楼暗中豢养的打手。如此看来,各朝各代的相关部门如果想要对付普通百姓,随便弄出一个理由来就可以让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