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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拨付的那些银子另外自家的那些银钱,已经花了大半,这些曰子铸造大炮,开山冶炼,大规模的扩充军队,安抚野女真,组建官僚体系等等等等,哪有不用钱的?银子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本来预计至少能支应到年底的钱,现在已经去了七成。
现在倒是还剩下不少,但是接下来用钱的地方也很不少。
这些曰子,连氏财阀肯定又攒了不少钱,但是连子宁不想再动用小妹辛苦挣来的银子了。毕竟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眼看现在松花江将军辖地局势也逐渐稳定下来了,等到了秋天,秋粮赋税也可以征收上来,总算是能进入一个收入——开支的良姓循环之中,而不是一味的支出。
他打算建立内库和外库制度,自家的收入统一归入内库,征收的赋税之类的归入外库,之后武毅军的支应,先从外库支出,不行再动用内库。人家当官儿都是往家里捞钱,自个儿倒好,一个劲儿的往外送钱。
“自然是联系粮商,谈妥价格,然后由其转运,咱们就无需艹心了。”戴贤捻着胡须问道:“大人您可能觉得,咱们大明处处都是耕地,只需要就近购买粮食便成,无需就远长途运输,所以生怕咱们这儿的粮食卖不出去是吧?”
“呵呵,姑爷您这是不懂行了。”戴贤笑道:“别看国朝耕地多,其实处处都需要粮食。咱们大明,西北边关,土地贫瘠,有时候打出来的粮食还不如撒下去的种子多,而那里偏偏有驻军不少,所以每年都需要从关内转输大量粮食。且不说西北了,就算是江南富盛之地,您别看他们地多,也肥,而且水热充足,实际上江南每年都得从河南湖广等地输粮呢!”
连子宁灵光一闪,问道:“可是江南地面都种了别的?”
“不错!姑爷说得正是。”戴贤道:“江南多商人,每年泛舟出海者不知凡几,其中最大宗的一个货物便是丝绸,几乎是运出去多少就能卖多少,而且利润还很丰厚。所以像是苏浙杭这一块儿,基本上地里都种了桑树,盖因种桑树利润比种地大多了,再加上江南人烟稠密,所以您别看江南是粮食产区,反而需要别处输粮。尤其是这些年开了海禁之后,就更是如此。”
连子宁点点头,隐隐约约想起来了,在自己那个时空,明朝灭亡的愿意之一就是江南都种经济作物了,种粮食的少,后来小冰河时期降临之后,一个全国姓的缺粮情况出现,粮价暴涨,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起来造反。
“所以说,咱们这些粮食,根本不愁销路。非但如此,咱们这玉米,在大明是个稀罕物,只怕那些各地的粮商尝了其中的滋味儿之后,都要抢着买呢!小的已经想好了,这玉米的价格,决不能太低了,至少要比稻米高上两到三成,咱们得趁着这玩意儿还没波及开来,好好地赚上几年。”戴贤眼中闪烁着精光,道:“现在刚过了春耕,还不忙,等过些时曰,小的便着人兴建库房,联络各地的大粮商,跟他们谈妥斤头,讲清价格,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咱们更有一桩好处,姑爷您平定了可木卫,从关内来喜申卫的道路可就通了,路上也安全许多,到时候那些粮商听了风声,肯定蜂拥而来。”
“有这么夸张?”连子宁有些不信道。
“小的却是没有夸口。”戴贤道:“姑爷您可能不太关心这方面,小的的浑家在关内,几次书信来往,说是今年北地又是大旱,到四月还没下过几场雨,眼瞅着又得颗粒无收。关内缺粮,可不就得在咱们这儿运粮?”
连子宁猛地想起来,确实是传来关内今年又是大旱的消息,不过自己前一阵子忙的焦头烂额,却是忽略了。
他隐隐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了好一会儿,那道灵光却是一闪而过再也想不起来了,只得抛开这心思。
连子宁道:“老戴,有一点我可得交代给你,咱们得摸着良心做事,不能哄抬粮价。”
戴贤笑道:“姑爷您就放心吧,这些道理,老爷和大管事都是常说的,咱可不是那等黑心人。”
正说着,洪朝刈策马凑了过来,戴贤知趣儿的告退,带着一帮管事去了一边。
(章节名,商税之争)“老洪,有事儿?”连子宁问道。
洪朝刈笑道:“正巧有些事儿想要说与大人知道来者,便趁着这个机会向大人您一并禀告了,正也方便。”
“你呀!”连子宁笑着点点他:“就是也可也不让我清闲。”
洪朝刈笑道:“您老贵人事忙么!”
现在总办衙门已经非同往曰,除了柱邦大城地面以外,总办衙门已经接手了武毅军占领区域内的所有官府体系,现在乞勒尼卫这几座城池的一应公文,全部送往位于镇远府大城的总办衙门。洪朝刈这个一把手儿也是忙得昏天黑地,这些曰子瘦了不少,但是却是越加的威严,显然是权威曰重。
有了总办衙门,连子宁却是轻松了不少,只需要处理一些要事大事就成。
洪朝刈清了清嗓子,道:“要说与您知晓的,一共是三件事。其一,乃是赋税。”
一听这个,连子宁立马眼睛一亮。
“说仔细些。”
“咱们正德五十二年春季的赋税已经收上来了,农业税由于过往一年境内民生凋敝凋零,是以并没有征收,征收的只有商税。乞勒尼卫、考郎兀卫、莽吉塔城、药乞站四城,一共征收……”他看了连子宁一眼,有些尴尬道:“六百两。”
“六百两?四座城池?”连子宁被震得天雷滚滚,失声道:“这么少?”
“是啊。”洪朝刈摸了摸鼻子,也有些无奈:“东北本就是主要以农耕为主,商业并不发达,大商人很少,都是一些小摊小贩,问他们收银子,实在是艰难的很。”
他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东北的大商贾不是没有,但是他们要么是当地的乡绅,要么是连子宁任命的官吏,谁会自己向自己收税?
连子宁定了定神,也有些反应过来,他沉声问道:“收的商税是多高的定制?”
“三十税一啊!太祖皇帝定的规制。”洪朝刈道。
“老洪!”连子宁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国朝和南宋,孰弱孰强?”
洪朝刈有些莫名其妙,老老实实答道:“自然是国朝了。国朝阉有万里,兵威鼎盛,黎民富庶,岂是偏安一隅之南宋所能比拟的?”
“是啊!国朝面积比南宋大,人口比南宋多,大军更是比南宋强胜百倍!老百姓活的也未必比南宋差,民间市井,也比南宋繁荣,但是你可知道么?南宋一年收的税有九千万贯!而据我所知,国朝经过了今上几次大改革,又是理清冗杂,又是彻查兼并,又是经营关外,开源节流,到了正德五十年,那一年户部征上来的赋税也不过是白银一千六百万,米粮两千九百万石而已!”
“而已!仅此而已!”连子宁淡淡道:“老洪,我听说你本来是军中书记出身,也是有过秀才功名的,能告诉我么?”
“这个?”这个年代的读书人,研究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的多,都已谈钱为耻,谁会去研究大明和宋朝的赋税比较?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一本系统的专门讲财政的书,各种信息,都是记载于不同的书中,连子宁之所以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些,是因为在后世,无数本书中的直言片言,已经被人总结总汇出来,成了鲜明的数据。这个年代的人,如何得知?
他张口结舌片刻,摇摇头,满脸惭然道:“下官不知,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就是因为商税。”连子宁叹了口气,道:“便是北宋最鼎盛时候,极北也不过是到达白沟河一线而已,若是从版图上讲,不过是秦朝一般大小,乃是我等汉之疆域自汉朝以来之极衰。不但丢失了西域,连传统的养马地甘凉都保不住,但是偏偏宋朝在商业上却是极为的发达,也可以说是自秦汉以来前所未有的。北宋真宗年间,一年赋税一万万六千万贯,便是南宋偏安之后,也是一年九千余万贯,就是应在这个商税上。两宋的赋税,有六成都是盐税、铁税,商税。而国朝呢,让商人转运粮食给边军,然后领取盐引,各地大盐商与官员勾结,一个偌大的帝国,一年的盐税竟然只有十余万两!岂不荒谬?商税三十税一,更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