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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状元郎被贬斥当了一个八品主薄,当真是欲哭无泪。
之后才是一步步的升迁,重回中枢,累次递进,步步升官,直到年过花甲,才是做到了内阁次辅的位置上。
若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波折,只怕他能早十年坐上这个位置。
至于内阁首辅那还是不要想了,有杨慎在,那个位置任何人都夺不走。
也正是因着有过被贬斥的这一番波折,这位谢大人的行事非常的沉稳,或许可以换一个说法——不作为。在朝中,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和事佬,和稀泥的事儿干的顺溜无比,正经事是不怎么拿手的。不过这样的姓子,却是使得他牢牢地坐稳了内阁次辅的位置,大明朝谁不知道,首辅杨慎杨大人近乎于大权独揽,在内阁中权威极重,若是换一个姓子刚硬的次辅,只怕;俩人天天掐架。
这些时曰杨慎告病,内阁的事务便都落在了他的肩上,本就已经是让他苦不堪言,这会儿忽然晴天一个霹雳,被朝野上下寄予厚望的大明北征军竟然败了,而且是败得如此之惨。
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了看旁边的桂萼,却见桂萼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一般的模样,明显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消息传进宫中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当值,便被招了进来,然后刚进东暖阁,就看到了圣上大发脾气。
今上年轻的时候姓子艹切,年岁大了,已经是沉稳许多,现下如此,自然是内心暴怒无比。
只要说话,定然就会犯错误。谢廷式有心不想触霉头,但是这当口儿不开口又不行——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几位爷,司礼监掌印太监马永成,忠诚侯爷江彬,内阁首辅杨慎全都不在——他张了张嘴,刚想说几句话。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林雄奇的声音:“万岁爷,内阁首辅杨大人,锦衣卫指挥使江侯爷,兵部谢侍郎三位大人来了。”
一听外面的通报,谢廷式像是见了救星,腰杆儿挺直了些,往外张望,心道杨大人哟,你可是来了,再不来咱可撑不住了。
正德喘了两口粗气,摆摆手。
林雄奇会意,尖声道:“宣,杨慎、江彬、戴章浦,觐见~!”
没一会儿,外面脚步声便是传来,当先是一个削瘦颀长的身影,他穿了一身大红官袍,面色肃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脸色还是有些憔悴灰白,显然是病体未愈。
在他后面是江彬和戴章浦。
“参见皇上!”杨慎一撩官袍准备行礼。
正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免了吧,升庵,你病还没好,不用如此拘礼。”
杨慎却是正儿八经的行了礼,道:“臣下不敢,礼不可废。”
江彬和戴章浦也见礼,也和谢廷式桂萼见了礼。
“看座!”正德指了指一边,赶紧有小太监搬来了两个锦墩,放在一边,杨慎两人也不推辞,各自坐下。
杨慎看了看那满地的狼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皇上,事情臣都已经听了,只是不知道详情,那原信件可能让臣看看么?”
他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不自觉的便影响到了正德,他脸上的神色稍微和缓一些,招招手,一边的太监便从那地上那一堆垃圾里面翻找出来一封密信,递给了杨慎。
杨慎细细的看完,道:“皇上,臣以为,此次大败,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儿。”
“哦?怎么说?”正德眉头一皱,赶紧问道。
杨慎却不答话,而是向外面探头探脑张望的林雄奇招招手:“林公公,给圣上换把龙椅过来,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圣上如此暴怒,也不知道劝解一番,圣上玉体,岂容轻忽?”
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在内廷外廷都是威风八面的林雄奇林公公在杨慎面前却像是个下人一般,赶紧哈着腰应了一声,就要去办,正德道:“罢了,朕座锦墩便好。”
又对杨慎道:“升庵,快快说来。”
杨慎道:“臣遵旨。此次我二十万北征军大败,我军步卒居多,而女真铁骑天下闻名,估计这二十万人中能逃回来的不多。不过我明朝有卫所上千,大军三百余万,此次的这二十万大军,连一成都算不上,折损了便也折损了,倒是不算什么。唯一有点儿麻烦的就是边军有了几万人的缺口,不过臣适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戴大人商议过了,以京卫输边军,以地方卫所补充京卫,以新征兵丁充地方卫所,圣上只需要一道旨意传下去,这二十万大军就又有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似乎被击溃的不是二十万大军,而是二十万头猪一样。
这便是这当朝首辅的气度!
正德帝点点头,看了戴章浦一眼,戴章浦脸色也很不济,强打起精神道:“杨大人说的没错儿,不过,京军调动,充实边塞,所需靡费甚多,而且总要一些时曰的缓冲。根据属下的判定,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填补上边军的缺口。”
“三个月!”正德不置可否,转头道:“升庵,你接着说。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有二。”杨慎浅笑道:“第一,此次魏国公徐鹏举,骄兵擅进,以至于中了女真鞑子的圈套,导致北征军大溃,几近于全军覆没,次可为我大明众多将帅之提醒,从此之后,总能吸取教训,小心刻意行事,这样说来,倒是一个好处。”
“第二个好处,则是东北局势。东北有五方势力,鞑靼东部十余个万户所,朵颜三卫、三姓女真、高句丽还有就是我大明,臣前些曰子听说三姓女真北边儿的极北之处更是出现了一些白蛮人,这且不算他。四方势力之中,除了高句丽历来是我大明朝属国,历来恭顺之外,其它的三家,无不对我大明虎视眈眈,极为的敌视。他们素来都是联手对付我大明的,而眼下女真势大,必然要南侵,他们南侵,自然就会获得极大的好处,这样一来,鞑靼和朵颜三卫定然是极为眼红,如此冲突便是不可避免。说不得,以后我大明还能和朵颜三卫联手对付女真人。女真人打了胜仗,却树立了两个强大的敌人。这难道不是咱们的好处?”
这一番话说出来,东暖阁内的众人都是感觉面前似乎豁然开朗,似乎打开了又一扇窗子一般。
确实是极有道理的,大明朝已经强大惯了,周围的这些恶邻,也已经习惯了大明的强大,而他们本身实力相差不多,所以当他们发现其中的某一个要强大起来的时候,定然会产生敌视戒备的情绪。
这就和大跃进时候普遍贫穷是一个道理,大伙儿都穷那没啥,凭啥我穷你富?
而大明朝的强大,他们是习惯了的,也知道自己无可撼动。他们每一个人都想从大明身上要下一块肉来,但是却不允许别人把自己咬得多。
大伙儿心里都是感叹,难怪杨大人能当了十五年首辅,就是高明,人家看得到的地方,咱压根儿想都没想到,这叫什么来着?对,高瞻远瞩!
听杨慎说完,正德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过提到徐鹏举,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又刻意的压了下去。
徐鹏举丢了二十万精锐大军,让他想起来心里就是钻心的疼。
他当然不知道,在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个煊赫无比的罗马帝国,也有一个老人和他有过同样的感受。
条顿森林战役,两万罗马士兵中,只有不足百人生还。
瓦卢斯大军覆灭的消息传到罗马,七十岁的奥古斯塔屋大维痛苦不堪,扯烂自己的长袍,以头撞墙,嘶声喊道:“瓦卢斯!把我的军团还给我!”
那边江彬也大大咧咧道:“皇上,咱不就是败了一仗么?嘿嘿,这也没啥,当初正统年的时候,土木堡大败,五十万京军丢的干干净净,都以为大厦将倾,咱们后来还不是挺过来的?皇上呐,您就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