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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官这时候才发现,紧随着立花宗茂走过来的,还有一个被几十个身穿铠甲的武士紧紧簇拥在中间的小女孩,嗯?不对,不是小女孩……被簇拥在中间的女子身高大约一米一还不到,身上穿着华丽的小袖,这是织田信长的安土时代流行起来的衣裳,以绮丽为美,上面还以鹿胎绞的手法染着无数繁复的花草,脸上擦着粉,眉毛也剃掉了,在额头上画着两撇。
严格来说,这个女子不算丑,至于化妆,这是见仁见智的东西,后世也有苍白皮肤大范围黑色眼影的所谓哥特妆,也有人称之为吸血鬼妆,不见得比曰本女姓的剃眉白粉脸强到哪儿去。
只是,她那小小的个子,身上华丽的衣裳,以及擦得雪白的脸蛋,让后世深受曰本恐怖剧毒害的郑国蕃一下子就想到了鬼娃娃花子,忍不住就打了一个激灵,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这个少女就是这里的二当家路娄维的妻子,大大友盐市丸的女儿,芳公主。
她出面和立花家去谈判,立花家几位重臣认为不该和她谈,不管怎么说,这是殿下(指大友宗麟)家里头的叛逆,虽然殿下沉默了几十年也没声讨盐市丸,可不代表作为大友家重臣的立花家就可以和盐市丸的女儿往来。
而立花宗茂则认为,既然人家来了,明国有谚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然要热情接待,顺便谈一谈,这个五百门大筒是不是能够赶紧提货,最好还能便宜些。
立花宗茂从小是他的伯父吉弘镇信抚养长大的,吉弘镇信是内政方面的达人,作为府内城下町的总奉行,大抵等于后世抓经济的市长,他把大友家的内政搞得是红红火火,所以,说吉弘镇信是武士还不如说他是商人,而被伯父吉弘镇信抚养长大的立花宗茂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就认为,只要有利益,在不违背主要大义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可以谈一谈的。
所以,立花誾千代愤怒地转身出了帐篷,碰上了郑乖官,而这时候,立花宗茂和芳公主初步议定,三当家路娄维会尽量想办法赶快交易,并且把价钱压到一百两黄金一门,这一下就是省下来了一万两黄金啊!立花宗茂志得意满,这才出了帐篷,这时候,有手下武士来说,誾千代公主那边似乎和人起冲突了,他这才赶了过来。
那么,他们赶过来后,誾千代看见了芳公主,就极为不满意,这个脸上擦着粉像是一张死人脸的家伙,居然还敢自称芳公主?殿下不追究不代表我们就会认同,干脆一扭头装看不到。
立花宗茂满脸的尴尬,就对那位芳公主道歉,说:“芳公主,贱内自小脾气比较倔傲……”
听他说[贱内],乖官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知道,这厮嘴上的绒毛还没消退干净呢!看着个子大而已,其实就是个小屁孩子。
本来就很尴尬的立花宗茂听到旁边有人发笑,一眼看去,发现笑出声的是一个俊美的少年,看穿着,似乎是明国人,就以为是岛上的海寇,忍不住作色,“马鹿野郎(ばかやろう,八嘎牙路)”
说着,他按着刀柄,就抽出半截刀来。
乖官顿时色变,泥马,居然敢骂我?
“少爷,这厮说的什么意思?”大头忍不住就问乖官,不远处的闻人氏赶紧充当翻译,幸灾乐祸说道:“他骂你家少爷是混蛋……”心里面就接了一句,郑乖官,你混蛋都算轻的。
吵起来罢!打起来罢!闻人氏眼神中似乎有火焰在跳舞。
大头一听就毛了,这番邦小国的兔崽子,居然敢骂我们少爷,他是有脑子的,作弄人的手段不缺,当初南下宁波的时候他在船上装傻说一树梨花压海棠,少爷要娶好多老婆给郑家开枝散叶,硬生生把颜小姐给气跑了。如今看有人骂自家少爷,眼珠子一转,就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听好了,跟我一起喊,就喊,你才八个鸭奴,你们全家都八个鸭奴……”
说完,他还一二三起了一个调,然后,那些颜家的家丁和试百户胡立涛以及那二十个精锐手下一起就轰然喊道:你才八个鸭奴,你们全家都八个鸭奴。
上百人齐声大喊的气势,声音简直可以冲破天,马鹿野郎在扶桑语中是感情比较激烈的侮蔑词,立花宗茂被这么多人骂了,当即色变,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连着两个马鹿野郎,已经让他吃不消了,而闲的没事恨不得双方打起来的闻人氏立刻就对立花宗茂喊道:“他们说的是你们全家马鹿野郎。”
这一翻译,立花宗茂脸色顿时铁青一片,[伧]一声就把他老爹高桥绍运送给他的名物备前长船长光给整个抽了出来。
这一年多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开来,立花家大多数重臣沉默的反对,妻子的反感、甚至不跟他同房,连立花家家督的象征、名物雷切都没有交给他,这些无时无刻不压抑在立花宗茂的心里头,越积越深,而如今,一个小鬼,居然敢如此侮辱他,武士的名誉往哪儿放?
把备前长船长光的刀鞘往前面地上一扔,立花宗茂双手高举过顶,摆出雷刀的架构,刀刃在黑夜中闪着冷冷寒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