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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奴才都向皇帝求饶,却不说到底是谁弄脏的斗篷,只说他们当时也没在耳房里,不知道当时到底是谁进去过耳房。
小皇帝一向是个喜欢笑的平和的少年,没想到这时候却很生气,他直接将被柳升儿奉到手边桌上的茶碗端起来,一股脑就朝跪在那里的三个人扔去,茶碗里是热茶,洒在了地上,碗则直接摔在了跪在最中间的安顺身上。
小皇帝气红了脸,看向赵致礼,赵致礼说道,“皇上,不就是一件斗篷洒了茶水弄脏了,季衡一会儿觉得冷,就将臣的斗篷给他披着吧。”
小皇帝哼了一声,皱眉道,“难道朕不知道给季卿一件斗篷。”
赵致礼被他堵得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小皇帝毕竟是皇帝,他也不好和他争执,于是站起了身,走过去一脚踢在跪在那里的赵义肩膀上,将他踢得翻倒在了地上,骂道,“你这个狗奴才,在皇上跟前还要隐瞒实情吗,故意让你的主子背着罪名是不是,现在不说,等回去了,看怎么罚你。”
他这话教训得很好,只是也说了,要带他回去了才罚他,而不是说皇帝可以罚他,其实有偏袒家奴之嫌。
小皇帝听完沉着脸没说话。
徐轩看赵致礼做出了表示,他便也不得不朝他的书童发了火,不过却是有些分寸的发火,“在皇上跟前不好好答话,我是不会在皇上面前保你的。”
衡哥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倒是发觉了,虽然小皇帝,徐轩,赵致礼三个人,以赵致礼的年龄最大,已经十四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算是成熟的个体了,但也许是他尊贵的身份的缘故,他太过自傲而且嚣张,心眼其实反而不是很多;而徐轩,虽然也很骄傲,而且看不上衡哥儿的样子,但是在面对皇帝的时候,说话做事其实都很收敛。也难怪宋太傅会觉得赵致礼是更需要磨练心性的。
而小皇帝,虽是这三人里年龄最小的,反而让人看不明白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机完全不是一个孩子所有。这大约与他天生聪慧有关,也与从小在皇宫这个大的险恶之地长大有关。
因赵致礼和徐轩都发了话,两个主人都这么说了,跪在那里的三个人,小耗儿不得不最先哭着打破了僵局,“皇上饶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看放在椅子里的斗篷漂亮,粉绿粉绿的,还流着光,趁着季公子的书童抱琴去了净房的时候,就将斗篷拿到手里来看,却不想斗篷外面的料子太滑,一时没拿稳,掉到地上了,奴婢怕将斗篷摔地上弄脏,就急慌慌弯腰去捞,却把放在茶凳上的茶碗弄翻了,茶碗里的水洒在了斗篷上,奴婢慌乱里不小心又绊倒了,人也摔在了斗篷上,在上面踩上了脚印,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犯了错。当时赵世子的书童和徐世子的书童都不在,奴婢看没人,就匆匆将斗篷捡起来放回了椅子上,怕被人知晓,就赶紧躲出了耳房去。皇上,事情就是这样的,是奴婢犯了错,请皇上降罪。”
小皇帝坐在那里,神色沉着,没有说话。
赵义大着胆子道,“奴才是真的不知道那斗篷怎么就弄脏了,奴才当时在院子里晒太阳,回屋后就见抱琴质问斗篷脏了的事,但奴才真的不知道。”
他这样说,安顺自然也就附和他。
人如何才能完成小耗儿所说的拿不稳斗篷,又弄洒了水,还摔在了上面踩脏了斗篷这种高难度动作。这个自然没有人去关心,其实只要去看看斗篷上面的脚印是不是小耗儿的就行了,毕竟小耗儿穿的鞋子是宫廷里小太监们统一的软底黑布鞋,而另外两个书童,穿的却是靴子,脚印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小皇帝应该也是能够想到这点的,但是他没有再追究,只是说道,“虽然你不是故意弄脏了季卿的斗篷,却瞒而不报,被问起还在朕跟前撒谎,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发配下去,以后朕不想再看到你。”
小耗儿自然还要说“谢皇上恩典。”
然后被拖了出去,打板子是故意在院子里打的,要以儆效尤,小耗儿看着也还小,最多十三四岁,想来也是肉嫩的,板子打在身上,是沉闷的声音,还有小耗儿的惨叫。
衡哥儿没有说话,似乎是有点被吓到了,等院子里那二十大板打完了,人也被拖走了,李安濂来问小皇帝,“皇上,现在用膳吗?”
小皇帝抬手表示可以了,就见小太监们提了膳食来,在和书房相对的另一边东次间里摆上了午膳,小皇帝来拉了默默的衡哥儿去东次间里,衡哥儿一直垂着头,小皇帝就说,“下午还要上骑射课,可要多用些才行。”
衡哥儿只好道,“嗯。谢皇上。”
在饭桌上,小皇帝坐在上位,让衡哥儿坐在了自己的左下手,右边则坐了赵致礼和徐轩。
饭桌上摆了二十来道菜,验食的小太监先验了一遍食物,然后皇帝才抬手让大家一起吃。
寝不言食不语,饭桌上自然是没有声音的。
想吃什么,只需要指一下就好了,就有伺候的小太监帮忙夹到碗里,衡哥儿其实是有食物偏好性的,不过在这里用饭,也只是每一样都只尝一筷子,即使真有哪道菜有毒,只吃一筷子,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衡哥儿故意让自己吃得慢,在小皇帝放下筷子不用了以后,他也就放下了筷子,接了小太监端上来的茶水漱口,又慢慢用起饭后茶来。
但是另外两人却都还在长身体,自然吃得要多一些,小皇帝便让他们继续吃。
虽然从上午的课结束,到下午的课开始,中间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说用午饭睡午觉也够了,不过中午出了斗篷的事情,时间一耽搁,在饭后,就没时间睡午觉了,几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小皇帝和赵致礼他们去换了下午上骑射课穿的骑射装,就直接去了演武场。
衡哥儿没带骑射装来,就还是穿着上午穿的圆领衫加无袖袄子,去演武场的风大,便披了一件小皇帝让拿来的斗篷,衡哥儿其实不要他的斗篷,奈何小皇帝十分坚持,他就只好披上了。
斗篷是灰鼠皮的,宝蓝色,虽然是半旧,但是衬着衡哥儿玉白的面色,人和斗篷都显出了几分明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