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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把,一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在火光中闪烁个不停。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的马匪已经把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占魁师长朝马团长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门道:“看到南面那块儿没有?等下听我号令,一起从人最多的地方杀出去!”
马团长应了一声,自去准备。他们这两个连的近三百名骑兵都是跟随张占魁多年的老兵,不知打过多少恶仗险仗,也不需要多做吩咐,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自动摆开了架势。
别看变动不大,可能只是移动了一小步,甚至只是拨转了一下马头,可这气势立马大变样。原先是数千马匪围着两百多骑兵,这一变,倒像是两百多骑兵围着数千马匪。马匪们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很快发觉不对头,纷纷停下了脚步。
张师长一手按在马背,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拱手道:“各位当家的也跟了大半天了,是敌是友,划个道来!”
话音刚落,几十个头领模样的马匪突然跳下马来,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齐声说道:“请长官赏碗饭吃!”
“啥?”张师长站在马北上,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好吧,来的时候不足三百,回去的时候已经破五千人马了——一个蒙族小部落拖家带口的也跟着来了。张占魁师长没有政务经验,也没这个权限,只好决定先把他们带到围场再说。
走到一半,恰好碰上赶来增援的新编骑兵第三师的主力部队赶来接应。见到张师长他们都没事儿。大伙儿才放下心,然后合为一路,欢欢喜喜地往回赶。一直走到大半夜,才到了围场。好在此时围场县城早已被第40军攻占。后勤部队也及时赶到,部队食宿不成问题。
两天之后,郑卫国亲自赶到了围场。没办法,有些事情,像李守信、白凤翔等人及所属部队的处理问题,还有热河及关外各部队的统属问题。必须由他亲自来协调,否则是要出大乱子的。
在一顶蒙古帐篷内,郑卫国分别接见了白凤翔、李守信、哈尔巴拉(投诚的马匪代表)、巴音(投诚的蒙族部落首领)等。
“卑职铸成大错,反正来迟,特向郑司令长官请罪,请长官责罚!”
白凤翔一进帐便双膝跪下,郑卫国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安慰道:“瑞麟,你当年的情况我是知道的,虽然有错。但你是力尽才降的。相比那些望风逃窜、鱼肉百姓的家伙,你为国家做的贡献更多!”
“如今又反正归来,我代表第二战区表示欢迎!”
白凤翔匍匐在地,哽咽道:“卑职惭愧,只恨没能学馨山兄弟(在内蒙牺牲的骑五师师长刘桂五)杀身成仁,留下这千古骂名……”
郑卫国也是叹了一口气。又讲道:“军人自当有骨气,不过一时之耻不可怕,怕的是没有弥补的机会。现在日寇未灭,瑞麟你可愿将功补过,再立新功?”
白凤翔闻言大喜,擦了一把眼泪道:“多谢钧座成全,卑职苟活了这几年就是想有朝一日能一雪前耻!”
郑卫国点头道:“好,知耻而后勇!瑞麟,我现在任命你为草原方面军第五军军长一职,你的部下仍旧由你自己管带。不过要接受战区的统一整编。”
白凤翔忙拜谢道:“多谢司令长官栽培。只是这个草原方面军是什么来路?”
郑卫国解释了一下,这个草原方面军是从北方方面军新划分出来的,归第二战军直辖。因为北方方面军从堪察加半岛一直到蒙古草原,所辖范围实在太大,根本管不过来。所以郑卫国干脆将其拆分,以西伯利亚大铁路为界,以北属北方方面军,以南属草原方面军。
草原方面军下辖四、五、六,三个军,总司令为马占山,其本部人马编为第四军,目前在外蒙中东部一带活动。白凤翔部将被编为第五军,将在内蒙东部一带活动。
白凤翔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说:“钧座,不是白某不识抬举,只是马长官对卑职有些误会,卑职个人荣辱事小,若是因此坏了钧座的反攻大计,百死莫属……”
东北军内部的人事关系是非常复杂的,互相拆台、敌对,甚至内斗的事情可不少见。像马占山和白凤翔都跟刘桂五是生死弟兄,但马、白二人却是极为不和。特别是刘桂五战死在黄油干子(今包头附近)之后,两人关系迅速恶化。导致白凤翔在后套无法立足,不得不远走热河,最后投降日军跟这个原因也有很大关系。
郑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瑞麟!马总司令也在为当年的事情后悔。现在日寇还霸占着华夏国土,你、我,还有马总司令都是东北军一脉,日后要相互帮衬才是,千万不可窝里斗,让日本人看了笑话。”
白凤翔一听大为感动,忙拍胸脯道:“钧座的话卑职记住了!请钧座放心,以后凤翔决不向自己人亮刀子!”
郑卫国大喜,忙道:“好,那卫国以茶代酒,预祝将军为国家、为民族再立新功!”说着又让参谋们找来地图,对第五军以后的作战方向和目标做了部署。然后又让白凤翔去找何柱国,商量部队整编事宜。
按总参的部署,第五军在今后一段时间主要负责内蒙东部的作战,并策应关内部队和外蒙的第四军。因为是以游击和运动作战为主,所以整训时间只安排了一个月,以后可以边战斗边提高。
白凤翔立开后不久,李守信也被带了进来。这家伙蛮横惯了,一点儿也没有做俘虏的觉悟,进帐便拱手道:“李某久仰郑司令长官大名。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一睹真容!”说着便很猖狂地大笑起来,丝毫没把郑胡子放在眼里。
押送的两名卫兵大怒,一枪托将其砸倒在地,怒斥道:“放肆!”
“敢对司令长官不敬。小心你的狗命!”
郑卫国摆了摆手,命令道:“放开他!”又打量着李守信,笑道:“李总司令,你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吧?”
李守信一脸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悻悻然地说:“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又讥讽道:“郑长官,这些年咱儿对你们二战区可是不薄。可你倒好,竟然在李爷背后玩阴的,下黑手,这也忒不仗义了吧!”
确实,在第二战区的“生意伙伴”当中,李守信算是最讲诚信和道义的一位了。这些年第二战区的战马、皮毛、耕牛、肉食供应,很大一部分都是李守信帮忙弄来的,甚至还包括大量武器装备。当然,该收的钱李守信也没少收,而且每笔生意还要额外收取一笔价值不菲的“中介费”。
反观郑胡子。一面和对方做生意,一面却在暗中挖墙脚,甚至把这位生意伙伴“连人带货”全给吞了,也难怪李守信对他不满。
郑卫国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若论起江湖道义,兄弟确实有对不住的地方。不过李兄也该明白,我是中国的战区司令,你是日本人的走狗,我们之间首先要讲的是民族大义!”
李守信拧着脖子说:“哼,我是蒙族人,日本人和你们汉人的事情关老子屁事!”
郑卫国摆手道:“蒙族人也是中国人,值此国家存亡之际,各族民众都该戮力同心,并肩作战。而且你祖上是山东逃难到热河的汉人。怎么就变成蒙族人了?”
李守信老脸一红,惊讶地说:“这,你,你咋知道?”
郑卫国随手扔出一个小本子,笑道:“你的底细我老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李守信接过一看。果然,上面关于他的信息记载得非常详细,包括他有几个姨太太,有多少栋房产,多少草场、田地,多少家财,私藏了多少烟土、多少武器,事无巨细,全在上面记着呢!李守信看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想这个郑胡子真阴险,好多事情日本人都不知道,却给他查出来了。
不过看完之后,李守信反而长出了一口气,心想郑胡子既然在自己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应该还是看中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势力,跟谁不是跟,李爷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郑长官,李某是爽快人,您就划个道吧!要杀要剐,李某绝不皱半点儿眉头!”
郑卫国拍手道:“好,痛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李守信,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李守信拱手道:“郑长官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