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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庭原本与何乔新私交不错,但眼前对方公事要紧,他就随着众人先行离开了,本想直接去梁家,却在门口前被晋王留住了,对他道:“博容,本王近日得到一幅书法精品,据说是卫夫人的,找个日子来府里鉴定一下吧。”这位晋王喜好书法,世子更是热衷于收集名帖名书,而庄庭的一手王羲之行书非常出色,因此常被召到王府帮着鉴定——他是致仕官员,晋王倒不怕朝廷有什么责难。
庄庭躬身答应道:“庄庭自当效劳!”晋王这才笑咪咪的上轿而去,庄庭心里苦笑,上马车向小梁庄而来,小高一行除大张留在知府衙门等着无铭外,其他五人就骑马护着庄庭回小梁庄。
无铭跟大张是黄昏时分回到梁宅的,却见除了在门口守着的小林,小高他们几个都在厢房里坐着,还没有吃晚饭,但桌上摆着一盘饼,小高脸上神情尴尬,其他四人却是神情揶揄,嘴角都挂着微笑。
“这是什么?”大张看着饼问。
“据说是春饼,今天不是二月二嘛,这里的风俗要吃这种饼。”小葛笑道。
“春饼?哪来的?”大张望望小高,瞧大家的神情,傻子也知道肯定跟小高有关。
“是小晴姑娘送来的,说让咱们尝尝,不过恐怕主要是给小高的,他正在烦恼要不要吃呢,怕将军以军法处置他!”小葛说完,跟其他几人一块哈哈大笑起来,而小高则在小葛肩头恨恨的擂上一拳,把目光投向无铭,无铭眼眸中也蕴藏着笑意,却只是冲小高点点头道:“既然是小晴姑娘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不过,别忘了给人家回报,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是,将军!”小高得到指令,立时放心了,拿起一个春饼递了过来,无铭也不客气,接过来,没几口就吃完了,其他几个一哄而上,大手都向春饼伸去,等小高伸手,盘里只剩下一个最小的了。
庄庭第二天如约来到了晋王府,晋王让他鉴赏的,不是卫夫人的真迹,只是唐人临摹的,不过就其笔意而言,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件珍品。
庄庭在言谈之中,其实也明白了晋王要自己前来的真正用意了,何钦差的胞兄何乔福,是著名的书法家,尤以草书最出色,晋王对书法是真的喜爱,想托庄庭向何钦差致意,希望向乃兄求一幅墨宝。
庄庭答应了晋王所托,晋王似乎挺高兴,留庄庭用过午膳,才让他离开。
“博容兄留步!”庄庭正准备上马车,却听有人招呼自己,转身却见王府长史杜字义在街角招手,他走了过去,老仆庄勤示意车夫赶着马车跟上。
杜字义拉着庄庭的手往僻静处走几步,这让后者觉着有点鬼祟,但杜长史的两句话却让他心里吃了一惊:“博容兄,如果可能,尽量离那个无命将军远些,那里面的水太深,不适合你我这样的人。”
庄庭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同榜,心中暗自感慨:当年的凌云壮志,如今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
“居先兄是否还为昨日方将军与你的争执耿耿于怀?”庄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和些,这几年,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年兄过得很郁闷。
杜字义苦笑一下,说:“昨日之事,我身为王府长史,职责所在,不容回避!方千户浴血沙场,保民为国,我也是非常钦佩的。只是,这位方千户的脾气似乎不小,难免为人所忌……”
“居先兄莫非听到了什么消息?”庄庭心中暗自吃惊。
“我也是偶然之间听到储百户跟护送钦差的锦衣卫许百户说,‘只要这些传到朝廷,那个无命将军真的很快就要无命了——’,博容兄,还是你明智,抽身得早,我也准备辞官返乡了,家中二弟托人带讯来说,家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他长长的叹息一声。
庄庭无语……
晚饭之后,无铭被请到了正屋之中,梁老夫人跟庄氏夫妇都在。梁老夫人问起一切可还好,无铭笑着说是,庄庭忍不住把杜字义说的那些和盘托出,梁老夫人跟庄夫人都露出忧虑之色——虽然只是相处了几天,但她们对这位无命将军确实很有好感,无铭却似毫不在意,道:“他们说的或许是事实,在下声名一向欠佳,朝中的御史大夫们弹劾我‘狂妄自大、倨傲慢上、目无朝廷,狼子野心,天人共愤’之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朝廷要是听信这一切,在下也是毫无办法。”
“将军舍生忘死,功在黎民社稷,边塞的百姓都传说将军是狄武襄公转世,可千万不能任人诬陷。”庄庭非常诚挚的说——狄武襄公就是狄青,但是,说归说,庄庭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位无命将军说的是事实,即便离着大同挺远,这位无命将军种种“不合时宜”甚至是“不法之事”也是隔三差五的传来,有些,可是真的让人真假莫辨啊!
无铭的神情中显现些许苦涩,很快变成了淡然,说:“庄先生高看无铭了,在下一介莽夫,岂敢与狄将军相比!无铭所言其实并不荒唐,或许过不了多久,在下真的就成了无命之人了。其实说起来,无铭也是血肉之躯,一样会死,这不是什么需要隐讳的事,沙场凶险,何日不死!只求死得其所,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他说得很随意,在座的其他三位却都伤感起来,梁老夫人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跟儿子,泪眼婆娑起来;而庄庭想起宋朝那位武襄公狄青将军,最后受文臣攻讦,被朝廷贬谪,最终郁郁而终,享年只有四十九岁,令人扼腕叹息,难道,眼前这位被边关百姓视为狄青将军转世的少年将军,也会重蹈覆辙么?他的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其实以无铭的愚见,边塞百姓需要学会自保,靠别人保护,总不是长久之计。”无铭反而放开了胸怀,笑笑,说,“再者,鞑子入侵,总有原因,朝廷如果愿意与之接洽,也许可以找到消弭战祸之法。彼此隔绝,实在无助于边塞安宁。”
两位夫人没有特别在意他说的,庄庭却是心中一动,之前曾经听到些传闻,说这位无命将军主张与鞑子接触,甚至还要朝廷开互市,招揽蒙古边民从军等等,朝中的御史大夫们为此不止一次上书弹劾余总督“任人唯亲,惑动军心,勾结鞑子,意图不轨”,眼前这位怎么还到处宣扬他的言论,不怕被人抓住把柄么?
“先生见谅,恕无铭多言了!”无铭站起身来,冲庄庭与两位夫人欠身施礼,准备离开,梁老夫人赶忙起身,道:“将军请稍待片刻,老身还有事请教。”
无铭站住脚,老夫人请他再次坐下,说:“为了梁家之事,将军与余总督是否会有麻烦?”
无铭摇头道:“伯母过虑了,梁家数代功在朝廷,无论如何,朝廷都会考虑这一切的。至于督帅,为朝廷西北安危殚精竭虑,功勋有目共睹,还不至于受短视之辈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