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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哲微微合上眼,让自己的身心随着学生们的读书声而渐渐地平复下来——不管他人怎样,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既然已经决定改变这个时代,那就自然已经没有退缩的理由!
即便是以一人之力挽国运、没有替手又如何?原来的历史中,李鸿章敢以北洋一隅之地,敌倭寇举国之师,辛辣如梁任公者,亦要赞上一句“合肥合肥,虽败亦豪!”,我林义哲不过是侥幸捡的了另一段人生的白丁,即便败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更何况,我还未必是孤军奋战!在这里学习的,更是接受了这时中国最为近代化的军事教育的少年学子!
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火种!
哪怕自己有生之年,会落得象当年的李鸿章一般,但火种已然撒下,只要火种不灭,就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林义哲又振奋起来。
出了教学楼,林义哲来到了实验楼前。
实验楼是船政学堂建成不久的大楼之一。和教学楼门口的石狮不同,实验楼大门的两侧,摆设着两座明代的古炮。
想到这些古炮的来历,林义哲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这些古炮,并不是从古董商人那里买来的,而是来自于福州的海岸炮台!
福州附近海岸的炮台,修建的历史大多极为悠久,而上面安放的火炮,可以说五花八门,各个时代的都有,在林义哲率船政水师和淮军击败ri本对台湾的入侵之后,朝廷又一次意识到中国海防力量的薄弱,在决心“大治水师”的同时,严令各省整饬防务,而福州海岸炮台上的那些个早就丧失了作为武器的效用的古炮,也全都裁撤了下来。林义哲眼前的这两尊明代铸造的古炮,即是来源于此。
在这两尊古炮的两侧,还摆放着一尊尊的大炮,也都是从炮台上撤下来不用了的,它们当中有明代的火炮,也有清代早期铸造的火炮,还有中国从外国购买的现在也列入到淘汰当中的火炮。这些火炮大小形制不一,但一眼望去,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明白,哪些是“国货”。哪些是“舶来品”。
因为凡是中国铸造的火炮,大部分锈蚀得极为厉害,许多炮身和炮管处都有细密的砂眼,而外国造的火炮,尽管也有锈蚀,但明显要轻得多,显示出材质要更为jing良。
想到外国的冶金技术ri新月异,仍在不断的发展,而中国现在竟然没有一座真正的高炉,能够冶炼用于制造枪炮的钢材。林义哲禁不住又叹息起来。
现在船政局造船造枪炮所用的钢材铁料,仍然全部依赖进口!
而自己在“海防大筹议”当中提出“兴矿业以裕民食、开饷源”的建议,一经上书,便又遭到了顽固保守派的围攻!
尽管“开矿”一事已然得到了慈禧太后和恭亲王的首肯,写进了“国是诏”,但真正要实施起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阻力!
不知不觉的,林义哲踱到了走廊里。
走廊当中以及楼梯的拐角,陈列着许多中国旧式海国及蒸汽水师等各个时期以及各国海军的军舰与兵器的模型。这些模型像一艘艘锚泊在军港里的战舰。时刻等待着出航的命令;又像浓缩了的海军发展史,诉说着大海的过去与未来。
看着这些放置在玻璃罩中的惟妙惟肖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军舰模型,林义哲的心中感慨不已。
根据法国海军学院的制度,在每天早上上课前。都有指定的学生轮流擦拭玻璃罩上的浮灰。法国人认为,学生擦去的是灰尘,留下的却是对祖国、对海军深深的责任。如果遇到重大节ri或接待重要的客人,还可以看到这里挂起了舰艇上才能见到的“满旗”呢。
对于办学。自己其实是个外行,多亏了借鉴法国人的经验,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他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法国海军会如此强大了。
正是从这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才让学生们的心,潜移默化的和海军融在了一起!
林义哲信步出了实验楼,来到了校园当中。
位于不远处校园的花园里,停泊着一艘法国远东舰队赠送的一艘造型怪异而古老的蒸汽小艇。
林义哲信步来到了小艇前,仔细的打量着这艘小艇。
这艘小艇的体量很小,整个艇身采用封闭式的结构,没有桅杆,舱面上只有一个烟囱,舱口都有铁盖,整个形状象极了后世的袖珍潜艇。
但林义哲知道,这并不是潜艇,当然也不是鱼雷艇。
而它的前面并没有撑杆,也说明,它也不是杆雷艇。
林义哲看着艇身的那个用厚厚的铁盖盖住的舱口和艇边悬挂着的几个带着锚状铁挂钩的方形匣子,知道了它的作战方式——在战斗中,它将顶着敌舰she出的弹雨,凭借快速和坚实的防护,冲到敌舰身边,里面的水兵探出身子,将带有铁挂钩的炸雷挂到敌舰身上点燃,然后高速撤退,将敌舰炸毁。
以现在的眼光看,它的这种作战方式不但危险,而且不易成功,往往在没有接近敌舰之前,便会被击毁。
但是如果将它放在十几年前的战斗中,在火炮的she速的威力都不如现在的情况下,却无疑是一种十分有效的作战方式!
可惜,历史没有给它多少出场的机会!在林义哲的印象中,类似的战例,似乎只在美国南北战争时出现过。
法国海军将这艘已经没有了用处的小艇捐赠给了船政水师学堂,很可能是把它当成废物处理掉,但它出现在这里,对于船政学堂的学生们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启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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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4年至1875年,是大清帝国涉内涉外大小事件比较集中的时间段,台湾牡丹社事件导致东南沿海局势陡然吃紧;西南边陲也因为马嘉理案和英国的关系剑拔弩张,面对英国的武力威胁,已经为台湾和ri本近乎动兵的清zhengfu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对ri本人以50万两白银的“抚恤”打发,对英国就没那么好糊弄了:除了赔偿损失,惩治当事官民外,又派郭嵩焘作为钦使代表皇帝去英国“道歉”,天朝颜面又一次在洋人面前丢得jing光;1875年1月,同治皇帝龙驭宾天,四岁的爱新觉罗载湉从醇王府被抱进紫禁城继承大统。紫禁城内围绕皇帝的“换届”发生了一系列权力洗牌:两宫皇太后再次垂帘听政,褫革了怂恿同治帝重修圆明园的内务府大臣贵宝、文锡和引导同治“微服冶游”(逛八大胡同)的御史王庆祺,发遣遇事招摇、营私舞弊的7个太监,同治末年那种萎靡之风为之一变,这给了海防大筹议一个相对宽松的政治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