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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从未走远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低沉而朴实的男声,在空间里辗转徘徊。从容不迫,张弛有度。却是一种坚持,一种追求。当然,也有一种寂寥,一种无奈。
苏烟禁不住停手,融入了这优美的旋律。抬头时,却见于根顺温和而宽厚的目光。苏烟嫣然一笑,垂下头继续塑造一只长颈瓶。
转床在飞速地旋转,陶泥逐渐拉长。
专心地做一件童趣的事情,可以忘怀一切,宁静而祥和。苏烟有压力或者有情绪时,都会来这里排解。不过这首歌还是第一次听到。
冬日的午后,金色阳光透过格子窗,在苏烟身上镀了一层光华。从于根顺的角度过去,确是纤毫毕现,美轮美奂。这等女子,只可含在嘴里,捧在掌心,怎会忍心伤害?于根顺突然想再回东方超市,把那个老巫婆的舌头拔出来,再塞进去。
女人无论多么坚强,心底里总是渴望有个支撑。
男人无论多么懦弱,心底里总是有个支撑的渴望。
平时苏烟到超市,都是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直接通过电梯上楼。今天却任由于根顺牵着,从超市人群中走出。于根顺也不知道还有别的路。大步流星,显得他很认路。
苏烟的小手逐渐温热。这只大手再也不舍得放开。有你在身边,山崩地裂也是等闲。
海风潮湿而寒冷,苏烟却觉得热量不断地从大手上传导过来,不由得更加靠近热源。于根顺把苏烟的手放进了自己口袋,随后揽住了苏烟的纤腰。身体靠在一起,果然暖和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切都是多余。至于采购部那一地鸡毛,自然有人收拾。俗事无扰。
这间陶吧名叫“陶然居”。老板是苏烟的同学,叫陶嫣。陶嫣长得胖乎乎的,把颓废和雍容诠释得很完美,最善于化悲愤为食欲。
“哈哈,小哥儿,你这作品,果然,果然古拙!”陶嫣的声音有点沙哑,乐天的性子。家里不缺钱,这陶吧也挣不到几个。
于根顺做了一个硕大的酒坛,憨态可掬。转床停下来,于根顺拿起刻刀,运刀如飞,题了六个大字上去。陶嫣俯下身子,见那字体雄浑典丽,凝练奇古,好歹认出中间有个“山”字。
“小篆?”陶嫣神情凝重,题字,于根顺的脸,似乎难以置信。这小哥儿能随手挥洒出这等文字来?苏烟果然是苏烟!路上捡了个宝?陶嫣是学国画的,须知书画本来同,各种书法陶嫣也多有涉猎。
“金文。”于根顺谦和地一笑,似乎并不想在书法上多做纠缠,“这坛子,你这儿能量产吗?我需要很多。”
“金文?”陶嫣的眼睛本来就很大,此时更是瞪得牛大,“小哥儿,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本来还只当苏烟是老牛食嫩。面对苏烟这个老同学、老闺蜜、老主顾,陶嫣向来是童言无忌。回想一下,苏烟经常过来照顾生意,但带人来还是第一次。
“哦,我是卖酒的。所以需要做酒坛。”于根顺一本正经地回答。对过的苏烟忍禁不俊,差点把成型的瓶给废了。原来你是卖酒的,我还以为你是卖山货的呢……
“卖酒的,这是写的什么?”陶嫣两眼放光,只当他是卖酒的好了。苏烟到底是开超市的,近水楼台啊!卖酒的卖烟的通常都不来做陶艺。呃,我是卖泥巴的好了。
“‘藏马山老白干’,这酒好!”于根顺给教了字,再次问道,“这酒坛,你能给我量产吗?”
“那你得找陶瓷厂。我这儿做的工艺品,艺术不量产。”陶嫣好歹敷衍了两句,“卖酒的,你能给我写几个字吗?就这金文!”
说着,陶嫣搞来一大块陶泥,揉捏挤压,很快就做成了一个平板,“陶然居!”
这胖妞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于根顺好笑地向苏烟。苏烟也停了转床,一只曲线优美的天鹅颈瓶毛坯收工,笑了笑说,“陶嫣是我同学,关系很好!”
“哦,这还是我第三次题写招牌。”于根顺站起来,还是用那把刻刀,陶泥飞溅,一挥而就。陶嫣如获至宝,飞快地往陶泥上洒了几种色料,风风火火地跑到后面烘烤去了。
苏烟和于根顺相视而笑。见苏烟瓶子做得好,于根顺又一时技痒,绕过案板,站在苏烟身后,脖子伸长,胳膊伸长,下刀却不知道写什么好,低头去苏烟。
这个姿势过于亲昵,苏烟努力地自然呼吸,正襟危坐。哪敢去于根顺?
于根顺就更没词了,羞刀难入鞘啊!只好竖笔题道,“苏烟作品,于根顺字。”
字分两列,怎么怎么像是落款。于根顺想了想,又在右侧靠山用稍大一点字体写道,“小朵的瓶”。这四个字没体,带着些奶气,小学生就能认得,却是别有一种韵味。
“刚好送给小朵,她过生日时,吵着找你呢!”苏烟笑了。于根顺也笑,“正想着要给小朵点礼物,我又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