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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范仲淹一脸严霜,对着梁丰说道。
梁丰也苦恼得鼻子都揉红了:“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么,又不是已经定下!”
他回来找到范仲淹一说,老范就坚决不答应。这范仲淹进入角色太快,当天商议一定,朝廷诏书才下,马上摆正位置,以国子监为头等大事就来上班。其实他只是同别人一样,挂一个直讲的头衔。但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差,何况,权判梁大人也认为这是个正差,专门把去年孙奭原来的公事厅拨付给他使用。
范仲淹一到,看见自己的公事厅居然是全院最高标配,马上就不乐意,在情在理在法,都不能越级使用不是?赶紧找到梁丰:“权判,下官有个歇脚处便可,这样抬举,着实使不得。旁人不知,笑仲淹鸦占鸾巢,如何是好?”
梁丰心中一乐:“呵呵,范兄说笑起来真是了不得,小弟还以为你是个没幽默感的古板君子呢!使得地,放心用,放心用!”范仲淹难得管他什么叫幽默感,只是不答应。最后梁丰无奈何,二人调转过来,这才勉强同意。
今天才来,就听到梁丰要割让土地,登时坚决反对:“权判当日说得好好的,要把偌大国子监收拾齐整。让它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才几天?又要退让,如此行事,仲淹不敢苟同!”
“范兄,你是不知道,那长公主,她温柔娴熟得很,从小又有猩怜。官家。唉,咱们让让也是应该的。”梁丰只好很委婉地对范仲淹说道。
“长公主温柔贤淑,关我什么事?”范仲淹瞪大了眼睛:“你叫我来,是对学子负责,是对国子监负责的。遮么还包括奉承皇家?那倒简单了,你随便找个人来都可以啊。何必非要拉仲淹一道?”
别看范仲淹此时已经三十老几,这心理年龄却还在愤青状态。愤青什么状态?就是只知道道理,不知道人情。而且是只认死理,不认人情。他只晓得一件事,国子监是朝廷的,长公主的道观是私人的。产权问题不能谈判,要是国子监让了地。那才叫鸦占鸾巢!
梁丰是觉得有些理亏,不好交代。前天才信誓旦旦拉人家落草入伙,要大秤分金银,大块吃酒肉,今天一个长公主就怂了?这还有点大v的范儿么?还没怎么招呢,自己就成雪蛮子了,那哪儿成啊!
“要不这样,我再去问问。这地,到底要让多少?要是不多呢,咱就意思意思,还靠着官家给钱呢,也别把事儿做得太绝好不?”梁丰只好软语商量。
范仲淹笑眯眯摸出一本黑账簿来,一手摊开一手指指点点道:“权判遮么不知道?咱都不用求官家,只要照着这账簿去三司要钱。必须给的!”梁丰探过脑袋一看,操,原来是孙奭在任上的时候落下的亏空。说亏空也不合适,应该是朝廷要拨的款。孙奭没要。他当时的理由是学生少,骚那个包干啥?不如留在库里,有个灾呀难呀的,也好救济救济百姓。这纨绔子弟们么,就免了吧。
按说老孙也不是没道理,可这笔账几年一存下来,也有了几万贯的经费。这就被范仲淹抓了把柄,是啊,就凭这个去收账,朝廷能不给么?当时李谘也没顺手下个文件说:哦,既然国子监不要,那今后就不给了!没有下,所以只能算是存着,不能算取消预算。
梁丰差点给老范跪下了:“大哥,咱不认这个死理成不?我不是说不该讲道理,可现在还没有讲道理的氛围啊!当然,咱们非要顶住,估计官家也不会怎么为难。可以后小鞋就有得穿了!你要再申请个计划,报个项目啥的,人家也不说不准,只要来一句‘交某部会同某某某等部议处’,咱就算黄了!为啥,他们几个部门扯皮呗,难道你还不知道咱朝廷扯皮的厉害?”
范仲淹被他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也是哈,那些王八蛋,吃得快拉得慢。收钱容易,叫他给钱,简直就是杀他们!梁兄弟说的这个,不是可能,简直就是一定!正犹豫间,梁丰又道:“你没听过么?‘千里告状为一墙,让他一墙又何妨?万里长城今尤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权判,你这打油可不对,这是朝廷的物业,不是皇家的私宅。而且,比喻犯忌讳哈,遮莫不是在咒——?”老范没有威胁梁丰的意思,只是心无杂念,顺口说出。梁丰汗都下来了:“打住,打住,我改还不成么?千里告状为一墙,让他几丈又何妨?莫看咱们理在手,咱是臣来他是皇!这样行了吧?”梁丰可怜巴巴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不是几丈,顶多一丈,多一尺我就走,再不进来!”老范发狠道!
梁丰想起薄书记那张仰天吸鼻涕的经典照片,心有戚戚焉!啥时候老子也来这么一张啊?没奈何,只好依了范仲淹,垂头丧气回到办公室想措辞。老范可不管这些,你是老大啊,这黑锅该你去背。自己欢天喜地收拾课本,给孩儿们上《易经》去了。
他很少主动求见赵祯的,这一次算是破例。小赵一听,呵呵,这厮居然主动来找自己,快叫进来,一面还吩咐摆上些果盘,装装门面。反正他也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