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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诞再也没有去多瞧刁协一眼,就自顾自地往贺循的席位走去......
贺循竟是直接就起身迎了上去,然后挽着朱诞的胳膊一同回席......
众人动容地看着这对生死与共,从来都是共同进退的刎颈之交......
孙盛的心头更是涌起一股伤感,又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心之所往......
若是他此刻能够立即飞回关中,与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该有多好......
刁协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扫了一眼四周幸灾乐祸的嘴脸......
“风飏木叶尽,潮卷雨打亭......”
刁协怒目切齿地念着每一个字,眼神里更是透着一股子恨意......
朱诞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顾着与贺循一起把酒言欢......
“亡命覆巢下,来集君子庭......”
刁协忽然又扫了一眼满座的高朋,然后恭敬地对着琅琊王行了一礼......
司马睿微微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轻轻地对着刁协点了点头......
刁协立时昂头挺胸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自信......
“庭中正荣华,君子仁者性......”
刁协看着富丽堂皇的暖阁,还有那些高谈阔论的宾客,禁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朱诞......
“驯心托素质,尚可保百龄......” (此诗乃猗顿所写,名为《《燕归庭》》)
朱诞的眼皮不由得动了一动,却是依旧没有去瞧一眼刁协......
“哈哈,这诗写得好啊,老子一听就懂了,这是在骂朱诞不要不识相,只有听话才能活得长久!哈哈哈!”
宋哲哑然失笑地轻拍着孙盛的小肩膀,眉眼之中更是不停地闪烁着莫名的激动......
孙盛一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宋哲,一边又赶紧又与他挪开了一些距离......
“孙郎啊孙郎,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刁协说得多呀!他们这帮人真是厉害,这些诗真的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风飏木叶尽,潮卷雨打亭......,多应景呀!他这不仅是在劝江东人归附,也是在劝北族要团结,刁协此人有些不简单呀......”
可就在这个当口!
右席之上
周勰突然满脸不屑地站起了身,趾高气扬地对着刁协昂起了头,然后又看似恭敬地对着江东的耆老们行了一礼......
刁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向了他身旁的周玘......
周玘微笑着与众人点头示意,脸上更是洋溢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周扎却是对着刁协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一脸无奈地喝起了酒......
众人的目光也都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了周勰......
这个已故平西将军周处的嫡孙......
乌程亭侯周玘最疼爱的嫡长子......
又是义兴周氏下一代的领头人......
周勰故意模仿者朱诞的一举一动,然后抑扬顿挫地吟哦了起来......
“子规啼血,遥集桑里......”
“维鹊之巢,委鸠居矣......”
“鸤鸠无仪,不成嘉礼......”
周勰气势汹汹地昂着头,目光更是越过了刁协,直接逼视向了上首的琅琊王司马睿......
“信誓旦旦,国难未已......”
“是贰其行,相鼠有体!!!”
“她娘的!这又说得啥?!”(猗顿所作的《杜宇》,文笔功力真是令人钦佩。杜宇者,古蜀国国王,虽然算是明君,但滇北人认为他是外族,所以认为他是入侵者,这才有了他死后化作杜鹃鸟的传说。另外,有人说他参与了武王伐纣,但猗顿认为杜宇时期已是东周。)
宋哲心急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孙盛,目光却一直看着正在向朱诞行礼,然后又把刁协晾在一边的周勰......
“哎!年轻气盛,不死进退,取祸之道也......”
孙盛不由得摇了摇头......
“说呀!”
“哎,北方豪族犹如杜鹃,亡国啼血之后飞至吴地,南方的雀儿感念他们可怜,将自己的雀巢让与他们同住,却不想他们“鸠”占鹊巢之后,不仅不肯走了,还仗着亡国之恨去残害南方的雀儿,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相鼠都比这些北人要脸!”
“相鼠?!”
宋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是《诗经.相鼠》里的诗句,也是诗经里骂人最露骨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