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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一支箭矢伴随着呼啸之声,从不知何处冲破了黑暗,射向曹府内某一座房屋前那支箭如长了眼睛似的,片刻后已经重重的插到了一棵红色的大柱子上,雪白的羽尾连摆的震颤着,余音许久不绝
屋内,沉寂在竹简上的曹丕、曹植兄弟二人,已经抬起头来,互相看了一眼
片刻的对视后,两人同时抓起木案边放着的佩剑,然后迅速打开了门户
黑夜,仍是黑夜
天幕低垂着,万籁俱寂
曹丕已经看到了屋前柱子上插着的那根箭,他向四周扫视了良久,方才奔了过去,将箭矢拔了出来
他也不看一眼,立即带着这支箭,迅速退到了屋里
曹植向着黑暗里再次扫视了一回,最后确定了安全后,这才将门户轻轻的掩上
回过头来,曹丕已经将箭杆上带着的那张白色的布条取了下来,正看着
曹植走过去时,只见曹丕脸上不经意间滑过一丝喜色但曹丕在察觉到曹植正注视着他的时候,脸上的喜色旋即消失他将手中的布条默默的递给了曹植,示意曹植自己看,他则转过身来,一声不吭的落坐了
“曹丕吾儿,见字如父吾在豫章,一切安好,不必牵挂奈何思儿心切,不得安枕吾今安排腹心,明日未时儿可与三弟曹植一起,到东城沉香酒肆,吾自有人来接别时不可告与他人,以免走露消息切记切记!父曹亲笔”
曹植看后呆愣了片刻他不会想到,这是他父亲“死后”一年的来信,而且是这么的突然,以致他差点脱口叫了出来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对于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能完全控制住,他在看到“父曹亲笔”的一瞬间,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父亲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出现了
以前所有有关于父亲的思念,在这一瞬间似被唤醒了,使得他泪水不停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曹丕见弟弟半天不动还道怎么了,不由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看了一眼顿时,眉头微微一蹙,摇了摇头,教训起来:“看你就这点出息,快别哭了,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议议这件事情吧”
曹植点了点头,收了眼泪默默的坐回了席子上将布条放回案边,然后抬起小脸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二哥曹丕
曹丕与他对坐着,也拿眼看着他的三弟曹植
两人对视了良久那曹丕首先开口道:“三弟,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么样?”
“这件事情,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曹植很痛快的摇了摇头:“我不去”
“咦?”
曹丕似是不认识曹植了,仔细的看了看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但在一番努力后只得放弃
“三弟,你刚才见到父亲笔迹的第一眼睛就红了,你看完后眼泪就挂在了脸上这说明你急切想见父亲,可你现在为什么要说出违背自己意愿的话?”
面对二哥曹丕的质疑,曹植很是从容的说道:“二哥,你说的都不错,我是很想念父亲,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立即去见他”
曹丕更加不懂了
他看了曹植良久,突然轻蔑的一笑:“我的好三弟,幸好此刻父亲不在这里,在这里的话,只怕他刚才都会被你的眼泪给蒙骗了”
“错”
曹植很坦然的说道:“若是父亲在这里,我就不会流眼泪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去?”
曹植说道:“母亲她日夜思念着父亲大人,可父亲并没有接她过去的打算如果我们此时离开的母亲,她很流很多眼泪的二哥你不知道吗,我们每次过去向母亲请安的时候,哪一次不是看到她哭得红肿的眼睛?”
曹丕被他一说,好像只有他一人懂事似的,不由脸上一红,说道:“可三弟你别忘了,我们一年都没见到父亲大人了他突然召唤我们,我们却不去,你想他会有多么的伤心?你想过吗?”
曹植道:“二哥想的当然有道理,可我想,我们既然都已经一年没能见到父亲了,又何必在乎这呢?我想父亲若是有心,应当将我们都接到他身边才是,而不是将我们天涯分离”
曹丕气得肚子一鼓,说道:“似你这般婆婆妈妈,如何能成就大事?你想想,父亲能接我们出去,已经很是不容易了,若我们出去了,难道就不能再想办法来接母亲他们出去吗?再说了,谁愿意继续呆在这里面,整日就是笼子里的鸟儿一样,有辽阔的天空,却不能振翅而飞,自在翱翔,这非人的生活,三弟你难道愿意继续过下去吗?如今这个大好机会来了,你还犹豫什么?三弟!”
曹植冷冷的看着他,似乎此时才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二哥
“二哥,你急着要出去,并不是为了要见到父亲,而是为了尽快脱离这里,是吗?”
面对曹植突然的质疑,曹丕似是被他一言中的,匆忙间只好以愤怒来掩饰:“三弟!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且最后问你,你是去还是不去?”
曹植依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我要留下来照顾母亲”
“好!你不去,我去!”
曹丕牙齿一咬,袖子一拂,就要长身而出
“二哥!”
曹植站了起来,说道:“你且听我说!”
顿了顿,“二哥,并不是我不愿意去见父亲,是我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时候啊!如果是时候,我情愿将母亲也带上可现在,你难道忘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吗?”
曹丕当然不能忘
那晚孙权和孙翊突然来他府上,跟他商议机密
商议未果,他两人出去后,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孙权突然被人杀了,孙翊失去了踪迹
而这事后,不但孙府默默的接受了事实,就连带着整个曹府也安静了下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笼罩着整个曹府
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他们曹府的一举一动,连放个屁都能知道
曹植继续说道:“二哥你我那日不都已经找过郭军师了吗?他说过的话,你难道忘了?他让你我什么也不要做,静静的等待着,也无须向刘备解释什么,刘备也不是滥杀之辈,相信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他是不会对我曹府有进一步的举动的反而是你,若明天出了曹府,只怕从此不知要给我曹家带来多少灾难!”
听完曹植的话曹丕突然冷冷一笑,说道:“郭军师?郭嘉?哼!他当然会说这些,因为他已经渐渐倒向刘备啦你没听出来,当时他尽替着刘备说着好话呢我们还能相信他吗?你能?我不能!”
曹植赶紧说道:“二哥,你怎能这样说郭军师呢?想去年父亲在豫章大败后,若不是他尽力支撑着,兖州早就是刘备的啦而他就算为刘备所俘虏了刘备待他百般的好,可他却依然没有接受刘备所封的官光凭这一点,就算他此刻为刘备所用他也算是尽忠啦,也算对我曹家有了交代了更何况,他直到现在,仍一直呆在楚都,并没有为刘备献出一条计策呢”
“就算你说他话语里有偏向刘备的成分吧,这一点,我也承认但他所说的,并没有违背事实啊,想你我都是曹氏子嗣,而父亲又在外面反攻刘备,刘备他能不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吗?直到现在,他刘备没有禁止我曹家之人在楚都内活动就已经很是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哼!”
曹丕瞪视了曹植一眼,袖子一拂,喝道:“看来三弟你也无可救药了,你还是赶紧给我让开,免得我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