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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仍是寂静清然。
秋起,清潭也越发的水雾乱人眼,只是那本幽绿的青草地变成枯黄一片。
踩过这已不算柔暖的枯草地,再来书院,杨延昭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这几个月匆匆恍如隔世,解试已过,他也能暂且歇息数日,只是顿时闲下来反而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于是便来了书院,与徐师道谢,也继续听一听恩师耿元符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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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着书院后走去,叮咚击水的琴声想起,这时辰正是徐师练琴之时,可杨延昭这不懂音律的门外汉也听出了琴声似乎与往昔有些不同。
多了细腻婉转,肯定是恩师在弹奏,这也是杨延昭第一次听到耿元符亲自抚琴,只是不知恩师生性洒脱,为何琴声中又多了一丝割舍不下的烟火之气?
心生疑惑,遂步子快了几分,但到小院之外时,杨延昭还是停住了脚步,不想扰了恩师弹曲的意境。
一曲过,余韵萦绕,不散于耳旁。
“来都来了,还愣着作何?”
院中传来耿元符的笑骂声,闻言,杨延昭走进小院,行礼道,“恩师的曲子如三月之阳春,又如高山流水间青鸟啼鸣,让延昭一时着迷,却忘了己身所在。”..
擦拭着手耿元符不禁再次笑骂起来,“你这小子,尽是油嘴滑舌。”
取下不远处小火炉上已经煮沸的茶水,倒在青花白盏杯中,茶水微微冒着起泡,碧绿的茶叶在杯中打着转儿。
将杯盏恭敬的送到耿元符跟前,“徒儿哪有恩师说的这般花言巧语了,对了,少阳师兄是不是有事在忙着,怎不见他今日抚琴奏曲?”
耿元符接过茶盏,吹着仍在漂浮的茶叶,轻声道,“为师派他出去了一遭,算算时间,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师兄他生性恬淡,不喜走动,出去转转也是好事,但不知恩师派师兄去做何事?”
听了这句,耿元符脸上笑意露出,“想知道少阳出行的目的?”
被识破心思,杨延昭讪讪的笑着,耿元符轻泯了几口香气浓散的茶水,继而嘴角咧开,“天机不可泄露。”
一时间,杨延昭顿时觉得天雷滚滚,相处了几个月,虽然知晓耿元符的性子并不如外表那般仙风道骨,但此话从他口中说出,还是有些被雷到。
闲话了几句,耿元符这才问起了解试的情况,杨延昭笑着低语应无大碍,后者闻言,不禁又笑骂了他两句。
喝完杯中的清茶,耿元符如同换了一人,放下手中杯盏,起身走到院墙边,看着墙头已经枯黄的藤蔓,秋风吹过他宽大的黑色长衫,聊起寸寸白霜,有着说不出的寂寞。
良久,耿元符轻声叹了口气,“秋来了,重阳也不到一个月了,也是时候动身去华山了。”
立在身后的杨延昭心中因耿元符生起的悲凉之意还未散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出声应道,“徒儿自当紧跟恩师左右。”
耿元符笑了,转过身,“你不问为师此行所为何事了么?”
“恩师欲前往华山,自有恩师的道理,延昭只愿能跟随在恩师左右,也好多学得些恩师的风采。”
“呵呵”,耿元符笑意更浓了,“你天资聪慧,将来必定会青云直上,虽然你我为师徒,但有些事情,你若是不愿意,为师也不会勉强与你。”
话语至此,杨延昭藏在心中的疑惑顿时清晰了几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耿元符是个有着故事的人,只是为人弟子,也不能开口询问。
此刻,耿元符想要和他道明,杨延昭连忙开口,“延昭逢恩师不弃,悉心教导,自已是将恩师视若为父,因而就算有千辛万苦,延昭也愿伴随恩师左右。”
这番言语说的极为诚恳,倒也是杨延昭的心里话,横空而来,遇见的长辈不多,对他爱护有加的则是少之又少,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耿元符几个月的谆谆教导早已经印在了杨延昭心里。
“不忙回答,待听完为师所说,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带着真挚之情的话让耿元符心中有些欣慰,庆幸自己的识人无误,但还是止住了继续要表现决心的杨延昭。
转过身,耿元符翘首望向西南,眼神突然迷离起来,似乎那遥不可及的地方有着他无限珍藏的牵挂。
伸出手,指着目光不可到达之处,耿元符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那里,有座山,叫做龙虎山。”
龙虎山?
杨延昭只觉得名字好生的耳熟,突然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曾经所看到的那些道士不都是自称来自龙虎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