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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鸿宇的新职务,是宇阳农机厂人事股办事员,干部编制。
原本方文峰可以安排范鸿宇做个副股长,虽然实际上还是个办事员的身份,但挂个副股长头衔,大小也算个领导。范鸿宇毕竟是范副县长的二公子,又从地委办公室下来,这个顺水人情照说是该给的。不过方文峰却没给。
范鸿宇心里明镜似的,方文峰这是害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地委的大领导。
方文峰尽管只是个县属企业的副科级干部,官场套路可是拎得清。
范鸿宇是地委办公室干部没错,是范卫国的儿子也没错,但这回明显是被踢出来的,由此可知,对方丝毫也不在意范卫国的感受。一个可以无视宇阳县常务副县长的人,岂是他方文峰得罪得起的?再说方文峰终归只是农机厂的副书记,不是书记。真要给范鸿宇安排个官职,还是等乔书记和吴厂长回来之后再决定好了。总之不会是他方文峰去得罪地委的头头。
范鸿宇倒是无所谓。
这一回他要是押对了宝,等不久之后的政治风波过去之后,邱明山保住了职务,肯定会记得他的好,他在宇阳农机厂,不过是个过客罢了,这样的“天才”,邱明山岂会坐视不理?他是不是做个副股长,并不要紧。倘若押宝押错了,邱明山终究难逃一劫,黯然去职,那么接下来,就该范卫国调离赋闲,他范鸿宇依旧是一辈子小科员小警察的命,纵算在农机厂当了个副股长,又能如何?人家反手就将这顶“乌纱帽”给摘掉了。
只是方文峰如此势利,自不免让范鸿宇对他更加不感冒。
老王和乔凤倒是对他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老王笑呵呵地说道:“鸿宇啊,回到农机厂,就算是回家了。这院子里少了你,还真是少了许多热闹……咱们中午出去吃一顿,对你表示欢迎。”
老王是那种老实厚道的人,倒也不是很在意地委头头对范鸿宇的看法。反正他就一小股长,说是个官,其实是个兵。地委的大领导,谅必也不至于因为他对范鸿宇表示了友善,就来找他的麻烦。
那还叫什么领导?
家庭妇女还差不多!
乔凤笑道:“王股长,你又想要去关照人家赵歌的生意?”
王股长理直气壮地说道:“她那里价格公道,味道也好,又是咱们厂里出去的人,有生意为什么不去关照人家?”
“嘿嘿,王股长,你就不怕嫂子吃醋吗?”
乔凤嬉皮笑脸地说道。
王股长也笑了:“我啊,才不怕她吃醋呢。我老王的为人,谁不知道?你嫂子放心得很。”
范鸿宇笑道:“早听说赵歌开了个小餐馆,一直没机会去试试她的手艺,今天正好去尝尝。我没女朋友,不怕人吃醋!”
“嘻嘻,鸿宇,你不怕别人吃醋,我倒是担心别人会吃你的醋。”
范鸿宇诧异道:“这话怎么说的?”
“你不知道,赵歌那里生意好得不得了,尤其一些年轻伢子,不远万里,转都要转到她店里去吃饭,其实啊,就是冲着人家漂亮去的,找机会呢。像你这么帅气的男孩子,在赵歌店子里一现身,怕不得被那些人吃了?”
一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融洽。
“二哥!”
正说笑间,人事股办公室门口响起好一声暴喝。
“夏言?”
范鸿宇顿时便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门口站着的,也是一条虎彪彪的汉子,膀阔腰圆,好不威武。穿一件油腻腻的蓝色劳动布工作服,却丝毫也掩饰不住他身上那股彪悍之气。正是范鸿宇的发小,农机厂子弟夏言,哥俩年纪相当,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泥巴,最是过命的交情。
夏言是整个农机厂,或者说是整个城南关最有名的“凶神”,从小到大,顽劣不堪,打架斗殴,无所不为,而且“心狠手辣”,无论操起什么家伙,板砖,棍子,菜刀,都敢往人脑袋上招呼。和范鸿宇一起在宇阳一中上学的时候,哥俩联手,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只是夏言读书不如范鸿宇那么灵通,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就安排在农机厂车间做了钳工。自从范鸿宇去地区上班之后,哥俩有段日子不曾见面了。
范鸿宇回农机厂上班的消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工厂,夏言一听,二话不说,丢下手里的钳子,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就朝人事股杀来。
“夏言……你小子,身子骨还那么结实啊。”
范鸿宇当胸一拳,砸在夏言的胸膛上,笑哈哈地说道,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在另一个世界,这位好兄弟,可着实吃过些苦头。因为打抱不平,给人开瓢被劳教两年,刚回来没几年,又赶上农机厂倒闭,成了下岗职工。之后,给人打零工,搞搬运,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中间大病一场。那经历,和范鸿宇上辈子在网络上看过的一个网络红人“板车哥”颇有相似之处,四十几岁年纪,头发就白了不少。
猛可里见到如此生龙活虎的夏言,范鸿宇怎不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二哥,这是什么话?我身子骨什么时候不结实了?”夏言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这莫名其妙也没持续多久,随即咧开嘴欢喜道:“二哥,听说你回农机厂上班了,是不是?嘿嘿,太好了……”
王股长和乔凤对视一眼,不由都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