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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记,抿孤铁路改道的事情,看来我们从省里是得不到什么帮助了,听省领导的意思,我觉得这件事情要想重新按原先的方案来,恐怕有点难()。”
何起锐说到这里,来了一个紧急刹车,他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下去,那就要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一旦王子君顺水推舟的将这件事情交给子君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甩不出这个黑锅了。
王子君笑了笑,沉声的道:“抿孤铁路事关咱们罗南市未来的发展,乃是咱们罗南市近段时间最为重要的项目,现在虽然出了意外,但是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们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何起锐的脸色,腾一下子就白了起来,心说自己这一劫,恐怕是不好躲了。
何起锐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看过一场电影,电影之中的反派,很是沉重的对下属都:“老兄,党国已经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候,作为党国的一份子,我们要精忠报国,绝不丢失一城一地。”而就在下属感动的一塌糊涂之时,那位上司就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下属的身上,至于上司自己,则是心情沉重的到了后方。
而现在,何起锐就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倒霉的下属,而眼前这位王书记,就好似那位正在布置任务的领导。
你上,我精神上支持你。几乎瞬间,何起锐的脑子里就泛起了那句要从书记大人口中说出的话。
“何市长,抿孤铁路的重要性你比我懂,作为罗南市的老同志,你更是知道这条铁路对于我们整个罗南市的作用。”王子君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了何起锐的心头,何起锐几乎已经知道王子君要说什么了。
“罗南市六百万群众的期望,都落在你的身上了,起锐市长,你一定不要辜负党委和人民对你的期望啊!”心中默默的念着将要发生的台词,何起锐心中暗自骂娘。
可是骂又有什么用处,王子君乃是罗南市的市委书记,他的话就是命令,自己还能够直接抗命,说自己办不成?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自己将是因为抿孤铁路而被第一个批评的人()。
就在何起锐长叹一声,准备吞下这个果子的时候,就听王子君轻声的道:“省里面对咱们罗南市表示支持,虽然一峰书记和石省长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明确表态,但是省里面在这件事情上市支持我们的,只要我们将铁道部门搞定,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何起锐此时,越加的有些佩服这个年轻的一把手了。王子君稳重老成,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沉稳,认准了的事一心想要办成,这一点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胡一峰和石坚昀的态度,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到了一把手嘴里,怎么就成了支持我们罗南呢?
有那么一刻,何起锐就想,依着王子君的大胆和应变能力,又是这般的老成持重,简直就是一个在官场里沉浮多年的不倒翁,哪里像一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呢?
有省领导的支持,有市领导的全力配合,你何起锐却做不好铁道部门的工作,那根本就是你自己无能了。
这么一推,他***倒成了所有人都没有事情,只有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成了替罪羔羊。高啊,自己还真是太小看这位王书记了,本来以为他只是推卸他自己的责任,却没有想到他连着程自学、李贵年等人统统给推卸了一遍,然后将所有的板子,直接打在了自己一个人身上。
而一旦形成这种事实,那自己就可以说真的是墙倒众人推了,就算是自己和李贵年、程自学等人关系不错,但是为了保全自己,他们恐怕也要在河沟里狠狠地推自己一把。
“王书记,这件事情我……”何起锐的脑子转的很快,当他想到事情可能的结果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将这件事情推开,无论如何,都要推开。
王子君摆了摆手道:“何市长你的心思我明白,你何市长在我们罗南市工作多年,可以说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都已经献给了罗南市。为了罗南市的发展,你不惧于承揽这项艰巨的任务,这些我心里有数()。”
何起锐那刚刚要吐出来的抗议,一下子无声无息的灭在了肚子之中,此时的他看着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就觉得对方虽然年轻,但是身后好似长着什么小尾巴一般。
恶魔啊,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全都给封死了,而且还堂而皇之地给自己戴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如果不接受这个任务,那自己在罗南市就抬不起头了;而接了,恐怕还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何起锐在官场混迹多年,也被王书记这一手弄得痛苦不已。
没有退路了,何起锐心中暗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娘的姓王的,老子这一回就认了。
“何市长,你让人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咱们两个进京一趟,好好的将铁道部门的关系梳理一下。争取让抿孤铁路,依旧从咱们罗南市经过。”
什么,一起进京?何起锐心中一惊,好似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自己没有听错吧,是一起进京,不是自己一个人进京。虽然都是进京,但是这里面的学问可是大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进京的跑这个项目的话,那落下来的板子,可是都要打在自己的身上,而一旦这个人跟着自己进京,那作为罗南市的市委书记,该负主要责任的,就是这位年轻的王子君书记。
“王书记,您说的……说什么时候走?”因为太过于激动,何起锐差点犯一个让他都感到脸红的错误,幸好他脑子够快,一下子就把话给圆了回来。
王子君看着何起锐,好似浑然感觉不到他心中刚才话语之中有一些差错一般的道:“下午两点吧。”收到这里,他朝着刘社军道:“我记得从山垣市到京里的飞机,下午两天好像有一班?”
“是的王书记,下午两点有一班。”刘社军听着两人的对话,脑门子上都快冒汗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可以说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程主任、李市长的离开,更是让他明白市领导在抿孤铁路这个问题上所持的态度。
铁路改线,在刘社军看来基本上已经是不可扭转的事实,而在这种情况下,领导们所要考虑的问题已经不应该是怎么将可能改的线路给争回来,而是该考虑着怎么全身而退()。
李市长离开办事处的时候,是刘社军去送的,那个时候,李市长走起路来虽然不能说虎虎生威,但是精神饱满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就这位精神饱满的李市长,现在已经在山垣市的医院之中住了下来。
病了,这一招很是不错,充分体现了李市长龟年的性格,退一步海阔天空,缩了头自然是安定和谐。你就算是再苛刻,也不能将抿孤铁路改道的事情算在李市长的身上,毕竟人家病了,难道你还要人家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忘我的工作一次么?
而程主任虽然退的有些明显,但是人家老妈病了,你还不让人家回家照顾,百善孝为先,在这件事情上,谁也无法对程主任提出苛求。
在刘社军看来,现在最应该退走的就是王书记,毕竟立足未稳,一旦有了这种不好的影响,那对于王书记的威信,可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打击。特别是现在,王书记正需要威信的时候。
请何市长吃早餐,这已经让刘社军有了一些的猜测。而当他看到何起锐根本就没有喝自己喜欢的胡辣汤,而是有些失神的喝小米粥的时候,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王子君和何起锐开始之时的谈话,更是让他认定了这一点。听着王子君的话语,刘社军对于投靠王书记的决心,一下子坚定了不少。
能够壮士断腕,能够心黑脸厚,这就是在官场上生存下来的要诀,而王书记这么年轻就精通了这种要诀,这简直就是前途无量的一种保障。
而自己一旦跟着这种领导,那绝对有青云直上的希望。就在他想着何起锐被迫接受王子君的指令去京里协调这件事情的时候,却被王子君的一句话给惊呆在了那里。
王书记也去,这没有搞错吧,可以说只是瞬间功夫,这个年轻的书记在他心目中留下的心黑脸厚的外形,轰然坍塌了下来()。
有没有搞错啊!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敢多说半句。毕竟现在在场的两个人,只要动动嘴,就能够将他从现在这个位置上打压下去,永世难以翻身。
房间之中的氛围,变得有些怪异,何起锐机械的吃着嘴中的包子,一时间却是感慨不已。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本来不应该发生,但是他却是真的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王书记,咱们要不要提前做一些准备?”何起锐的脑子,快速的运转了起来,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的朝着王子君问道。
“准备一些特产,该花的咱们一定要花到位。”王子君朝着何起锐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东埔市委办公楼中,阮震岳满脸笑容的看着从三湖市新调过来的副市长常庶民,用一贯柔和的腔调问道:“庶民市长,柳司长那边对于咱们东埔市的准备还满意么?”
常庶民是外来户,在东埔市没有任何的根基,为了能够很好地打开局面,他在经过熟人的一番介绍之后,就直接投入了市委书记阮震岳的怀抱。而由于阮震岳的支持,让他成为了市政府之中举足轻重的领导。
对于阮震岳,常庶民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忌惮,因此,对于阮震岳的问话,他回答的特别谨慎:“阮书记,柳司长一行人考察了咱们准备的线路,对于咱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还说抿孤铁路能够从咱们东埔市过境,让他们可是放心不少。”
虽然才来东埔市,但是作为主抓这个口的副市长,常庶民对于准备的怎么样心中还是很有底细的,因为从前没有准备,现在抿孤铁路虽然全市来了一个大动员,但是毕竟时间就是那么一点,根本就准备不出来什么,如果按照上面给的检查标准来验收的话,那根本就是一项也通不过,全军覆没了()。
但是检查的柳司长等人,对于这些好似视而不见。还对东埔市的准备工作提出了夸奖,这里面究竟是为了什么,常庶民心中一清二楚。
而正是这个准备工作,让他更加死心塌地的决定投身于阮书记的门下,在他看来,做官三分靠运气,五分靠后台,七分靠运作。他这个人一向是运气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从基层爬上副市长的位置。而运作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好,却也说得过去。现在他最缺的就是后台。
路越往上走越窄,而越往后走,越需要有人。而不知道有多少和他一般的干部,期望着寻找一个能够罩得住自己,跟能够将自己提起来的人。
阮震岳书记,现在在常庶民的眼中,就是一个能够给自己遮风挡雨,让自己爬的更高的大树。而现在阮书记和东埔市原来这班官员的斗法,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谓雪中送炭可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得住,现在阮书记正是需要人雪中送炭的时候,势单力薄的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给他打前站的人,自己这个时候站出来正好。而一旦等到阮书记站稳了脚跟,那争相投奔的人将会变得更多,自己这个副市长,恐怕就引不起人家的注意了。
阮震岳笑了笑道:“庶民市长做的不错,但是不要放松,一定要将柳司长他们招待好,让他们感受到我们东埔市委的热情。”
一般来说,都是市委市政府,而现在阮震岳根本就没有提东埔市政府,这并不是什么口误,而是阮震岳故意不提的。
常庶民懂这些,所以他也不问,又向阮震岳汇报了几句工作之后,常庶民就低声的道:“阮书记,今天我在政府那边听人说怪话,说您将抿孤铁路这么争取到东埔市,手段上有些……”
常庶民没有说完,但是眼神却是做出了一副你懂得的模样()。而阮震岳却是丝毫没有顾忌地笑道:“是不是说手段很是卑劣?”
“阮书记,我觉得他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对于您一来就给东埔市办了这么一个大好事,他们肯定会妒忌啊,虽然您不会在乎这种小人的妒忌之言,但是我觉得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应该进行批评教育,不能任由一些人胡说八道。”常庶民说道一些人的时候,嘴中加了重口气。
阮震岳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更是暗自冷笑,对于常庶民的小心思,他哪里会猜不出来呢,这个人之所以跟着自己,就是想要往上爬,而现在他给自己告状,更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将挡在他面前的一些石头踢掉。
对于这些小心思。阮震岳并不生气,相反他的心中还感到很高兴,他心中明白,在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忠诚,人家跟着你,为的就是让自己过得更好,爬的更高。
常庶民在利用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在利用他,现在的他,就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刀,一把能够威胁到一些人的刀。他看着常庶民的脸,笑了笑道:“庶民你说的对,有些人是应该教训教训,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慢慢的来,心急是吃不到热豆腐的,你说是不是?”
“阮书记您说得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常庶民对阮震岳的表态很是满意,他刚刚来到东埔市,并没有想到一下子登上常委的位子,但是他要为自己往上爬时刻准备着。
“对了阮书记,刚刚我省里面的朋友来了电话,说是罗南市对于铁路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放松,不但他们的市委书记王子君去了山垣市,就连已经到了人大的程自学,也跟着去了。”常庶民喝了一口水,转移话题的道。
阮震岳大手一挥道:“失败者总是有挣扎的权利,对于这一点,常市长咱们要有一颗宽容的心。”
“阮书记您说得对,现在柳司长他们已经来了,基本上大局都已经定了,他们就算是挣扎,也是白挣扎()。”常庶民说话之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来电的号码,正准备挂断电话的常庶民,顿时有一些犹豫,就在他准备将手再次摁在那挂断键上的时候,却听阮震岳道:“庶民市长,接电话,在我这里,你还客气什么。”
阮震岳话语之中的意思,让常庶民好好地品味了一番,他将电话轻轻地接通,就听电话之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简单的喝对方说了两句之后,他就带着一些兴奋的道:“阮书记,刚刚办事处的同志打来了电话,说罗南市市长李贵年因为血压不稳定已经住了院,而人大主任程自学也因为家中老娘生病返回了罗南市。”
这种官场的小手段,自然瞒不过常庶民,他知道这只是借口,两个人的离去,代表着罗南市对抿孤铁路的改道,基本上已经丧失了信心。
对手的痛苦,就是自己等人的胜利。
“庶民市长,王子君那边有什么反应?”阮震岳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
“听说王子君要去京里争取,不过我觉得他这样去,实在是有点不太理智。”常庶民稍微沉吟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子君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虽然他和王子君没有什么仇怨,但是他能够感到阮震岳对已这名东埔市前市长的敌意。虽然阮震岳掩饰的很好,但是这一丝敌意,他还是在不经意间就留露出来。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在同一个省里面,也同样容不下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心中感慨的常庶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所以还不如早早表态的好。
阮震岳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那挑动的眉眼之中,却带着一种深深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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