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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河,夜,月光极好。
周祖刮站在残破不堪的城头,看着手下将卒们正在忙乱地用袋子装上土,在刚刚打下去的一些简易木桩之间填充,城头上虽然忙碌,但却安静,安静之中透着一种压抑,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周祖刮明白,麾下将士们都知道,明天,这城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了。
今天白天一战,让周祖,第一次真正领教了为什么世人都说定州兵锋天下无双。秦州兵算得上是哀兵吧,被定州人从秦剩赶了出来,眼见家乡在眼前,却不能踏上去,看着亲人在河那侧,却不能去探望。都说哀兵必胜,可今天周祖刮明白了,所谓哀兵必胜,便与狭路相逢勇者胜一般,需要两者实力基本对等,否则都是空谈。
想想那个浑身插满了羽箭,却仍然像一头下山猛虎般扑上来的定州将军,周祖刮的虎口便疼了起来,白天与其一战,可谓凶险之极,如果不是自己依仗地利之势,那么自己肯定会倒在对方的棍下。缠着绷带的手微微发胀,那是与对方较量之时,对方的巨力震破了自己的虎口所致。而那员将军,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其部下如此,以勇武闻名的关兴龙可想而知了。
有风徐来,虽然已是七月,风吹在身上应当很清爽,但周祖,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周将军,我们怎么办?”姚昌走到周祖刮跟前,低声问道。
白天姚昌出战,以骑时步,却被对方大破之,手下损失惨重,能跟着他逃回城防里的十之三四而已,后来在对方攻城最为凶险的时候,姚昌等骑兵也不得不提刀上阵,充作步卒,眼下,姚昌的脑袋包得像个粽子,上面血迹斑斑。
‘,这些简易城墙,根本受不了对方的投石机的打击,只需要两三轮,就会被击破。”姚昌喃喃地道。
‘,我知道!“周祖刮瞪视着城下,对方那灯火通明的大营,‘,士兵们不能闲下来,这种情况,一闲下来,难免会想东想西,而且,有一座城墙,那怕他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对士兵们的心理上也是一种慰藉。”
姚昌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更何况,我们今夜就要走了,眼下拼命地修整城墙,不仅是让士兵们有事情做,也更是为了迷惑对方。”周祖刮淡淡地道。
‘,撤退?”姚昌一惊,旋即又是一喜,的确,这仗再打下去,已没有什么意义了:‘,将军,我们撤到了鸦雀岭,那里地势险要,守那里,我们更有把握。”
‘,四更之时,我们撤退。”周祖刮道:‘,对方断难想到我们在白天抵抗如此激烈,晚上又抢修城墙,居然今天就走了,我们就抓出对方这一点心理,打一个时间差,迅速脱离战斗!”
‘,将军高明!”姚昌笑道。
周祖刮笑笑,‘,要真是高明,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境地了,定州军来时,我就应当派兵去驻守乌头,小艾河能轻易筑坝的,也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的地方,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什么,只不过被对方削子一只耳朵掉了!“姚昌满不在乎地道,‘,其它零件一个没伤,就是身上零零碎碎地挂了不少小伤,不过都不碍事的。”
‘,那就好!”周祖刮拍拍他的肩膀,‘,下去扎些草人,穿上盔甲,竖在城上迷惑对手。”
‘,骗鬼呢!想日哄老子,没门!“坐在大帐之中的关兴龙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笑顾左右的汪澎与李锋道:‘,挑灯夜战,修补城墙,做给谁看呢?他周祖刮也算是秦州有名有号的将军,居然想用这些小伎俩来蒙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锋有些疑惑:‘,关将军,你能确定对方今夜就要跑?”
‘,十之八九!“关兴龙一合掌:‘,李兄弟,你说说看,照今天这个打法,明天我们能破城吗?,、
‘,那是当然的!”李锋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就是可惜我们骑营只能当看客了!”
关兴龙大笑:‘,你的看客当不成了!马上就有你们骑营的用武之地,如我判断不出错的话,周祖刮必然会弃城而去,他们离开了城防,嘿嘿,你的骑兵就能大展身手了。”
李锋摩拳擦掌,“关将军放心,末将不会折了横刀师的名头!”
‘,汪澎,还能战否?”关兴龙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眼中满是戏涛之色。白天一战,汪澎被关兴龙强令后撤之后,一肚子的不高兴,用他的说法就是,再加一把劲就破城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下令后撤,这不是让人空吹喜一场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亲兵正在给他从身上拔羽箭,一支支的羽箭被取下来,数一数让人吓一跳,竟有二十好几支,也幸亏定州给将军们的盔甲都是特制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饶是如此,汪澎也有好几处地方给羽箭射伤,所幸箭头入肉三分,流了一些血而已,还没有伤及根本。
听着关兴龙的问话,看着关兴龙的眼色,汪澎像被毒蜂蛰了一口般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道:“当然能战,而且战之能胜,就怕将军又在紧要关头鸣金收兵了!”
关兴龙哈哈大笑,‘,还在为,白天的的事情生气呢?汪澎,你却坐下。,一
汪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你说,秦州兵是软蛋么?“关兴龙郑重地问道。
汪澎一愕,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摇头,‘,不是,他们是我继蛮子之后,碰到的又一劲敌,有一股子血性。”
关兴龙点点头,‘,是啊,秦州兵被我们赶走了,我们脚下的土地原本是他们的,他们的家乡,亲人都在这里,所以他们有拼命的勇气和目的。昨天战事之惨烈,说实话也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我毫不怀疑我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如果付出的代价超过我们的底限的话,那么,这样的惨胜我不希望,因为这并不是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候大帅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洛阳一个教训。”
汪澎默然不语。
‘,大帅曾经说过,要以最小的代价,去夺取最大的胜利。以昨天战事的激烈程度即便我们破城,时方绝对会拼死抵抗,我们会死更多人,明明有办法以极小的伤亡获得胜利,为什么要让弟兄们送命呢?”关兴龙道。
‘,大帅是想让对方主动放弃城墙之后与他们野战?“李锋问道。
关兴龙微策颌首,“不错秦州兵一旦弃城而走,士气绝时没有现在这么强劲,而且一旦他们知道周斌率先后掇的军队永没有可能走到鸦雀岭的时候,在他们的去路上还有一支定州军夹击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会有现在这样的劲头吗?,、
‘,以得胜之师,追击落魄之敌,世上还有比这更舒服的战争么?”关兴龙道:‘,汪澎现在二更,你部马上睡觉,四更天时,横刀营再度攻城。”
‘,是!”汪澎站了起来,大声领命。
‘,关将军,你觉得对手会在四更天时弃城?”李锋问道。
‘,不知道,猜的,那个时候,应当是一个人最为疲倦的时候,如果是我也会选在这个时间走。”关兴龙耸耸肩“看运气吧,如果他们提前走了,那就要麻烦你李将军了!”
鸦雀岭军塞这是一个不大的寨子,只不过驻有百多名秦州军看守秦岭防线构建完毕之后,这里便显得更加冷清了,成了后方将军事物资运往小艾河的一个中转站,驻守士兵更是一些老弱病残,基本上没啥战斗力,这让李果派出的一小支先锋队伍,不费吹灰之力,便偷袭得手,当定州军士兵出现在赛子里,雪亮的钢刀临头之时,那些秦州兵兀自没有槁明白,这些定州军到底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李果站在要寨之上,眺望着这里的地形,摇摇头道:“将军妙算啊,要是让那对手顺风顺水池退到了这里,这仗真还有得打。喂,你干什么呢?“李果看着一名正将定州军旗插上寨顶的士兵。
‘,将军,这寨子是我们的了,当然得插上我们的军旗啊!“士兵莫明其妙地看着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