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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妃接过,说:“谢父王,女儿定好好珍惜。”遂小心收入贴身锦缎荷包中。
琢磨着,叶昭又道:“晚间宴请你国豪伸,但你却也不可掉以轻心,明后日你与李昪,商议,领养王室孩童入宫,李累虽年岁不大,但事事难料,总要有个准备,日后你诞下血脉自不必提,若终如前代大王一般,李累也有香灯继承,如此可保国政平稳。”
朝鲜国主无后情况司空见惯,前代大王就是无子嗣而崩,最后王室大妃与各路豪族选了李昪,来继承王位。
而现今叶昭教金妃的,自是经验之谈,金妃心下一凛,默默点头,摄政王用心良苦,朝鲜国王需中国册封才合法,如此领养了宗室子弟,如万一王上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却也能为后宫之主。
现今王宫内,已有两代王大妃,有出身丰攘赵氏的上代大王李奂的生母神贞王妃,还有李奂之妻南阳洪氏王大妃,而自以神贞王妃地位最为尊崇,金氏现今为王上正妃尚在后廷有一席之地,可若李昪,无子嗣而终,到时候谁又认得她来,怕也只能在后宫发霉发臭了。
“父王对女儿的恩义,女儿一辈子不会忘记。”眼见叶昭为她劳心劳力的安排,金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叶昭笑道:“咱不说这个,生分了不是?”
金妃嫣然一笑,“是,女儿都听爹爹的。”
叶昭又有些挠头,这称呼是越来越亲昵了。
“王爷,朝鲜国主到了!”库门转进一名侍卫,单膝跪倒禀报。
叶昭微微点头,对金妃道:“走吧,几天没见,你也该想他了。”
金妃俏脸一红,想想在中国摄政王面前撒娇撒痴,卖弄风情,实在对不住王上,可是,王上,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用中国人的话说,又何其窝囊?若不是摄政王庇护,自己可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屈辱了。
想着,那点歉疚很快也就被抛到了爪哇国。
使馆宴客厅,如朝鲜习俗,巨大的壁挂山水扇前坐着李界和金妃,左列第一个小桌,叶昭盘膝而坐,第二个小桌,张有存,第三个小桌丁七妹,右列小桌后盘膝而坐的依次是朝鲜权贵,以赵秉夔为首的七八人,几位一品大员,几位朝鲜最强盛世家之族长。
桌上美味佳肴、琼浆玉液,金银器皿闪闪发亮。
实则这主位李昪,很是推让了一番,自乱事起,他就吓得如同惊弓之鸟,再等见到中国摄政王,更是惶恐的无以复加,亲眼见到中国士兵来王宫接自己与东洋通商大臣时与禁军发生冲突,数百禁军一触即溃,简直没有半分还手能力,而现今王宫更完全被中国士兵接管,他本以为中国人会罢黜他的王位另立贤能,谁知道到了中国使馆才知道爱妃被摄政王收为干女儿,立时欢喜的无以复加,对叶昭更是理所当然的一口一句“岳丈”。
现今宴请各道豪族,李昪,又哪敢坐主位?但摄政王坚持,他也只得听从。
见到王上在摄政王面前的表现,金妃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羞耻、难过、鄙夷、怜惜,五味杂陈,摄政王却是极为随和,更无丝毫架子,与李累讲话时
,也是闲话家常,一口一声王爷,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现今在群臣面前就更是给足王上和她这个王妃面子,请两人坐主位,他坐了侧席,实则以他身份,今日又是收螟蛉的主角,加之又在中国使馆,本就应坐主位。
爱屋及乌,金妃思及这四个字,更是感激不已。
几位氏族族长,轮番给叶昭敬酒,姿态谦卑,赵秉夔更连声告罪,言道自己有三罪,第一罪,查事不明,致有攻击中国使馆之乱;二不知道摄政王来了汉城,惊扰王驾,罪不可恕;三遣军马卫护皇宫保护王上和使臣大人本是好意,但却因军令不通以致禁军同摄政王亲军冲突,此为三罪。
叶昭喝了他敬的酒,笑道:“院君也不要事事揽上身,这本就不是你的过错。”心里徽微一晒,赵秉夔看似告罪,实则话里话外,俨然他就是汉城的真正管事,这话是给自己听么?
叶昭看了金妃一眼,做了个眼色。
李昪,。
李昪,倒还记得这爱妃千叮万嘱的正事儿,放下酒杯,心里琢磨,这中国果酒滋味真是鲜美,回头却是要跟摄政王多要一些。
见爱妃频频以目示意,李昪,就呵呵的笑着,对赵秉夔道:“议堂,这左议政一职,本王已经有了计议,金炳学年少时以聪慧闻名,今学术有成,在户曹甚得人望,可领左议政之职,你看可好?”
听着李异商量的语气,金妃就心下叹息,不过也难怪,王上本是没落王族一枝,先王去世,他便被丰攘赵氏的神贞王妃领为养子继位,从登位第一天起,实则也没真正体味过君临天下的权力滋味,说到底,心底深处,还是那没落公子的卑微。
“不行!”赵秉夔听了李异的话一怔,随即斩钉截铁的拒绝,金炳学乃是金妃的哥哥,年近四十,乃是安东金氏新一代的佼佼者,可惜的是,兵乱起时,不知躲到了何方,未能将他一举剪除。
变乱初平,神贞王妃就与李累讲,给了赵秉夔领议政的名位,当时李累被困在王宫,自没半点主意,王大妃怎说怎是。
李昪,一呆,他这辈子在国政上都要与朝臣商议,最开始是赵家兄弟,这两年又变成了金家兄弟,现今眼看又要看赵秉夔眼色,被兜头兜面的拒绝,李异也只能讪讪道:“那,再议,再议。”对金妃的眼色视而不见。
金妃气极,却见父王对她微笑点头,心下一定,开声道:“议堂,此事王上已有决断,议堂就不必多言了。此外捶溪君之子可爱聪颖,本宫将会领他为养子,议堂可与群臣合议,选吉日典礼。”
赵秉夔更是一怔,不假思索的道:“此事不妥,王上正值盛年,他日定会诞下灵儿,王妃娘娘太过多虑了。”
金妃有父王撑腰,胆气极壮,就算金家当政时都未曾这般心里坦然过,面对害死父亲伯父的元凶,金妃实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知道现今不是时候,只是冷冷道:“王上和本宫主意已定,议堂就不必再说了。”
赵秉夔不悦道:“王妃此言差矣,左议政一职,关系重大,领养血脉,更是涉及王室安危之事,可曾得王大妃首肯?”又看向李冕,道:“王上!您来说!”
李异却以袖掩面,喝酒。
这时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听闻朝鲜乃是礼仪之邦,中国东陲之地,可怎么君不君,臣不臣的,可真令人费解。”
说话的正是丁七妹,带着绿色贝雷帽,跪坐黑色马靴上,清秀女军官别样风情,此刻看着赵秉夔,话语平静,不带一丝感情波动,讥诮之意却谁都听得出来。
赵秉夔知道她乃是现今汉城内中国军队之最高长官,但毕竟摄政王没说话,这武官想事情和文官不同,不会太多考虑利益纠葛,是以赵秉夔虽心中一惊,想起了中国人就在左侧,而金妃更是摄政王干女儿,但还是笑道:“统领大人,这是我们朝鲜人的内事,不需统领大人操心。”心说摄政王也不过平衡之意,他早晚会知道,在朝鲜,离不开我赵秉夔。
丁七妹冷冷道:“朝鲜国王乃我朝册封之王,自有我朝庇护,对其不敬者即是对我朝不敬!”
赵秉夔心下一凛,却见东洋通商大臣张有存笑着对丁七妹拱手:“统领大人,消消气,想来议堂大人没旁的意思,王上乃朝鲜之主,谁又会对其不敬?若王上政令不通,被人从中掣肘,那也要王上以正式公文或是口谕传给统领,统领大人方可助王上平逆。而议堂大人身为首相,与王上意见相左也是有的,可这是人家自己的政事,咱只是看客,无谓诸多意见。何况若王上坚持,首相还真能逆了王上上谕?”
丁七妹也不吱声,只是削了烤肉一片片放入嘴里,虽是与丁七妹唱戏,张有存也不由得心下苦笑,这小妮子傲得很,除了王爷、几位福晋以及她一直崇慕之苏爵爷,怕也没人被她看在眼里。
赵秉夔脸色阵青阵白,慢慢的坐回了席间,很显然,虽然摄政王没说话,但这就是他的意思。
看着只是静静品酒的摄政王,赵秉夔突然意识到,摄政王不开声,可不是顾及自己颜面,而是他不用开声,也不会跟自己说什么,在他眼里,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谈半的对象,可以说,要自己生则生,要自己死则死”
此时几名豪族家长已经纷纷附和金妃的意思,眼见摄政王和金妃假戏真做,好似真成了父女,安东金氏找到有史以来最强横靠山,他们又岂会不纷纷示好?
见此情形,赵秉夔闷头喝酒,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