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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嫂道:“便是马行街的玉蛟龙,玉尹玉大官人。
金莲你方来开封,可能不晓得玉大官人的名号。他在马行街有肉铺,还开了屠场和熟肉作坊。能使得一手好琴,当初更斗败了开封第一嵇琴的冯超,端的是个才子。
对了,前段时间他还有过一篇解词,也是极好。
可惜自家听不太明白,说不定你家大郎也知他名字……对了,十天前他还踢了御拳馆,据说连那小关索李宝也非他对手。”
六嫂说完,却犹豫了一下。
她环视了一眼房子,轻声道:“金莲,六嫂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啊,还请六嫂明言。”
“自家知道,大郎是个有本事的,金莲你嫁了大郎,倒也不同担心吃穿。
可这女人呢,总是要留些贴己钱才好,免得将来真个有事发生,却又身无分文……”
这巷子里的人,大都知道杨金莲一家不缺钱。
那李大郎似乎有使不尽的钱两,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更是豪气得紧,一口便应了五百贯的叫价。这也让街坊邻居们对李大郎充满了好奇和尊敬。看杨金莲的穿戴,虽然简朴,但做工精细,价格不菲。更不要说每天六桶水,便是六十文的花销。
普通人家,如何有这等手笔?
但六嫂这番话,却也没有什么恶意。
杨金莲乍听玉尹的名字,心里一动,脸顿时赧红。
玉尹,不就是那个被奴泼了洗澡水的男人吗?原来他在开封,竟有偌大的名气?
一颗心,顿时砰砰直跳。
杨金莲搬来开封之后,很少抛头露面。
甚至便是大郎的朋友前来,她大多数时候也是呆在楼上。
除了邻里之外,也没什么朋友,更很少走出这条巷子。也正是因为此,杨金莲还真不太清楚玉尹的名头。不过听六嫂这话语的意思,似乎那个玉尹,也非常人。
耳边,突然回响起当日玉尹那颇为关心的叮嘱。
脑海中更浮现出了当日羞人的场景……
杨金莲的脑袋瓜子,顿时变得混论起来。
“金莲,金莲……”
“啊,六嫂,我听着呢。”
“刚才那些话,你可别和大郎说,免得大郎说自家的不是。”
“当然不会,六嫂也是好意,金莲感激还来不及,怎可能与大郎说呢?
对了,那玉大官人的活计,又如何做工?”
“呃,很简单,便报了名,然后签好契约,领得材料,回家做便是。
玉大官人也不催促,反正你做好了,便过去交货,然后拿钱;若还想做下去,便找他们领材料回来再做便是。上次拿的材料少了,这次过去,定要多领一些才是。”
“六嫂,奴也可以做吗?”
这话一出口,杨金莲的脸腾地有些发烧。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可是却鬼使神差般的说出了口。
六嫂之前也只是随口劝说,却不想杨金莲竟真的动了心。于是也一怔,但旋即便笑道:“怎做不得?只需到那边签约画押便是……不过金莲,你真个要做这活计?”
杨金莲这时候也回过神来,稳稳心思,轻声道:“奴在家里也是无事,大郎整日不着家,若有个活计,也能解了这烦闷。不过到时候,还要六嫂你多多指点才是。”
“好说,好说!”
六嫂说着话,朝外面看了看天色。
“我便要过去,好早些换了钱回来……金莲若有意,便与自家同去?”
“嗯,如此正好。”
杨金莲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反正是应了六嫂的话,又加了一件衣服,便同六嫂一起出门,朝便桥屠场方向行去。
“六嫂,那玉大官人是怎生样人?”
“呃,小乙哥……却真说不好。”六嫂一边走,一边和杨金莲说话,“他住在观音巷,倒没什么交集,很多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而来。据说他本是马行街的泼皮,以前好勇斗狠,倒也是一号人物。今年初,遭了人算计,险些被李宝给摔死……
不过后来也不知怎地,突然改邪归正,做起了正经营生。
三月时,他曾在大相国寺使琴,使得真个叫好。当时我也去看了,虽听不太懂,但感觉着很厉害。后来他便越发不可收拾,不但还了债,还打赢了杀猪巷的吕之士。
前些时候听人说他护送一个长辈去了太原,却不知怎地被卷入了一场是非里,消失了两个月才回来。这不刚一回来,便置办了屠场,还在御拳馆里,打赢了李宝。
嗯,玉大官人确是可惜了!”
杨金莲一旁听着,只觉心怦怦跳。
她脱口而出道:“怎地可惜了?”
“屠户出身,又没进过学堂。便是玉大官人真个是生而知之,也只能呆在这市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