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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练形
李慕禅与雪娘三女出了方府。
三女在飞燕楼受过严苛的训练,仪态举止优雅端庄,与寻常女子站到一起,如鹤立鸡群之中,卓然瞩目。
她们散发着莫名的容光,仿佛灯光照在身上,令人目眩。
她们随着李慕禅缓步出了方府,娇笑浅浅,神态悠闲,慢慢步上了纵贯东西的大街。
街两边商铺一间接着一间,没有间隙,粮店,肉铺,茶馆,戏楼,酒楼,钱庄,无所不包,整个白灵城的繁华仿佛都集中于这一条大街上。
李慕禅笑道:“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理会钱。”
雪娘肌肤若雪,容光最盛,她自从飞燕楼出来,洗去原本铅华,恢复真面目,却是绝色美人儿,尤其肌肤细腻雪白,耀眼行辉。
她嫣然笑道:“好啊,咱们去妙织馆,那家店的手艺最好,咱们订做几件衣裳,也给先生订做几件。”
李慕禅摇头笑道:“不必了,府里的衣裳我穿着就成,他们的手艺也顶好的。”
雪娘摇头笑道:“先生是没见过她做的衣裳。”
“真这般厉害?”李慕禅笑道。
雪娘柔娘桑娘一齐点头,一脸叹服。
李慕禅笑道:“那好,就去见识一下,走!”
柔娘娇弱如柳,好像一阵风便能吹走,容貌楚楚动人,小鼻子小眼,精致惹人怜惜,行走款款,如柳枝飘动,婀娜多姿。
桑娘则艳光流转,虽然不多说话,眼眸顾盼间勾魂慑魄。
三女陪在李慕禅身边,甫一踏上大街便惹来无数的眼神扫视,人们往往不会盯着看,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装作不在意,心下却在暗暗诅咒他。
李慕禅摇头微笑,美女是男人永恒的追求,自己这般招摇,难免招人忌恨,这个滋味极好。
三人走到中途时,忽然往北一转,穿过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来到一间宅子前。
这座宅子面南背北,东边一片柳树林,西边也是宅院,一座座绵延开去。
这里的宅子都气派非常,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家能住。
“这里就是?”李慕禅抬头看看,上面写着“柳府”两个字,再没有其他字匾,大门紧闭,没见有人来往。
雪娘道:“正是,我去敲门。”
她提着裙裾上了三层台阶,到了门前,玉手轻敲铜环,啪啪声中,旁边忽然开了一个侧门。
这个侧门与周围大门融为一体,若不打开,很难看出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探头出来:“原来是雪姑娘,请进罢,我家小姐正好休息呢。”
雪娘嫣然笑道:“林伯,近来身体可好?”
老者笑眯眯的点头:“好好,你弄来的方子还真管用,我近来不咳嗽了。”
“那就好。”雪娘笑道。
她转身道:“先生,这位是林伯,是柳府的管家。”
她又道:“林伯,这是我家先生李风,如今乃方府一品供奉。”
“失敬了。”林伯冲李慕禅点点头,看了雪娘一眼,叹道:“好好,雪娘你这般高洁女子,早该赎身出来了。”
雪娘抿嘴一笑,她们根本没赎身,但有先生在,她们却不怕飞燕楼找上来,还巴不得如此,教训他们一通。
林伯出来,招呼众人进去,柔娘与桑娘都笑盈盈的打招呼,进了柳府,一进来,但见垂柳处处,被柳树环绕的中间是一个小湖,清澄如镜。
小湖后面,垂柳掩映着一座几间屋子,他们穿过柳林,来到正北一间屋子,屋内布置简单,却透着素雅。
一个白衣女子正侧卧于矮榻上,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左手撑着头,右手拿一卷书,浑身透着慵懒气息。
矮榻位于南边窗下,阳光恰好照进来,把她跟矮榻一块儿笼罩住。
听到脚步声,她懒洋洋的放下书,慢慢坐起来,轻掠鬓边秀发,抬头望过来,映入李慕禅眼帘的是一张平常不过的脸庞。
她姿色只能算是中上,不难看,却也美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与雪娘三女一比,更显平常。
不过她身上散发着莫名的气质,站在三女跟前,却丝毫没有黯然失色之感,反而不逊于她们。
“柳姐姐。”雪娘三女盈盈笑道,上前与她见礼,李慕禅抱了抱拳,微笑点头致礼。
“这位是……?”柳姑娘疑惑的看一眼李慕禅。
雪娘三女忙给他们介绍,柳姑娘名叫柳妙织,实是一位才女,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尤擅剪裁。
李慕禅只是冲她笑了笑,没有多说话,任由四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小事。
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阳光里,听着四女美妙声音,浑身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他很久没有这般放松了,精气神慢慢沉了下去,似乎落进了大地,离开了身体,身体自由了。
原本在澄静寺,他能如此,在沧海山也能,星湖小筑也能,一旦到了外面,心神则提了上来,再难落下去。
他精于禅定功夫,身体一直处于放松状态,心理也放松着,但最深层里的心境却并不能完全放松,对周围环境一直充满警惕。
从妙织馆里出来,三女又带着他到了两间胭脂店,还有一些小饰品店,她们熟门熟路,如进自家的门。
李慕禅跟在三女身后,懒洋洋的,嘴角带笑。
她们逛得多,买得少,每进一家店都如数家珍,新进了什么,卖掉了什么,都清楚了然,不逊于掌柜的。
李慕禅看她们如此,摇头失笑,看来她们平时的爱好就是逛街。
三人逛了半上午,李慕禅提议回去,明天接着再逛,三女虽意犹未尽,仍是答应了。
四人沿着大街慢慢往回走,李慕禅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迎着清风偶尔转一下,他笑道:“雪娘,柔娘,桑娘,咱们这般一逛,会有很多人认出你们来,飞燕楼的想必也知道了。”
“是呀……”三女笑盈盈点头。
李慕禅呵呵笑起来:“你们猜,他们会怎么办?”
“嘻嘻,是要找上方府?”雪娘笑道。
“飞燕楼与方府谁能压过谁?”李慕禅问。
雪娘笑道:“飞燕楼好像是城主的后台呢,不过他不敢得罪方家,方家可有王妃啊。”
“那就好,免得我动强。”李慕禅笑道。
他以虚空之眼俯看府中,看到了方怀智如热锅上的蚂蚁,到了自己小院前,盘桓良久,才请人通禀,结果自己不在,他就出府找。
结果自己进了妙织馆,他们根本找不到,每次要找到之际,他总是提前半步,吊足了方怀智的胃口。
李慕禅事后想来,也觉得方怀智的嫌疑不大,但事情闹到这一步,还是要怪他,若非他支使那四个家伙在烟雨楼挑衅,岂能有今天之事。
他想找自己,无外乎要逼着自己给四个手下治伤,李慕禅猜到这个,倒也想看看他如何求自己的。
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吊足胃口,算是惩罚。
四人悠然自在的回了府,门口四个护卫见到他,恭恭敬敬,身为一品供奉,在方府的地位尊崇。
一个护卫忙道:“李先生,三爷正找您呢。”
李慕禅轻颌首,微笑道:“好,知道了。”
四个护卫不再多嘴,又化为四尊雕像。
李慕禅四人刚回到他的小院,就有一个护卫进来通禀:“先生,三爷在外面,想进来见一见先生。”
李慕禅摇摇头,叹了口气:“算啦,就说我不在。”
“……是。”护卫迟疑一下,见他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头说话,只能无奈的答应,退了出去。
李慕禅拿了一张椅子,坐到院子中央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太阳明媚,阳光晒人欲熏,晒着晒着就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
李慕禅晒着太阳,三女搬来一张矮几,上面放了瓜果,又上了茶,就放到他手边,伸手可及,然后退下各忙各的了,这里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李慕禅伸手拿起茶盏,轻抿一口,慢慢放下,微眯眼睛,浑身放松,甚至没有修炼三阳真解。
“三爷!三爷!三爷!”急促的呼喊声中传来脚步声,噔噔噔噔,李慕禅摇头,一听这脚步就知道是方怀智的。
他脚步沉而快,一听就知性子暴躁。
“滚开,他明明进去了,还说不在,骗鬼呢!”方怀智恼火的声音传来,然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到了李慕禅身前。
李慕禅懒洋洋的起身,抱了抱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三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你去哪儿了!”方怀智气恼的问。
李慕禅笑了笑:“心里有气,不痛快,只能出去散散心。”
方怀智顿时气势一顿,轻咳一声,转身摆摆手:“滚滚,别在这里碍眼!”
那护卫看一眼李慕禅,李慕禅摆摆手,护卫躬躬身,退了下去,方怀智轻哼一声,想要讽刺两句,又想到了如今的情势,只能强咽下了。
“雪娘,添张椅子。”李慕禅扬声道。
“来了,先生。”雪娘在远处应道,很快搬来一张椅子,淡淡看一眼方怀智,把椅子放到李慕禅对面,然后退下了。
柔娘袅袅而来,捧着茶盏,却没有送给方怀智,而是端到矮几上,然后轻盈退去,临走时还望了李慕禅一眼。
方怀智目不斜视,只是盯着李慕禅看,李慕禅却淡淡望着远处,似乎天边有一朵好看的白云。
方怀智拿起矮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忽然喷了出来,呸呸吐个不停,恼怒的瞪着李慕禅:“这是什么破茶!”
李慕禅摇摇头,淡淡笑道:“三爷不是特意来喝茶了吧,有什么事就说罢,我洗耳恭听!”
“好,算你们厉害!”方怀智恨恨的跺脚,把茶盏重重放到矮几上。
远处偷瞧的三女咯咯笑了起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李慕禅也任由三女胡闹,总得收点儿利息。
方怀智轻咳一声:“这个……,李先生,我是来陪罪的,我那四个不成器的混蛋,竟做出这等事……”
李慕禅笑了笑:“他们胆子确实极大,依我的脾气,让他们生不如死,死不了活不了,……不过看在三爷的面子上,让他们少受些罪。”
方怀智明知不该问,却仍禁不住好奇的问一句:“怎么让他们死不了活不了?”
李慕禅微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有一套手法,点了之后,每过一个时辰,浑身经脉翻转,血气倒流,……三爷恐怕不知道经脉翻转,血气倒流的滋味吧?”
方怀智摇摇头,他还真没有见识过,从小到大,都是他欺负别人,没人欺负他,更没受过什么苦。
李慕禅摇头道:“这其中的滋味,可谓痛不欲生。”
方怀智哼了一声,道:“算你厉害,先是点穴,又有这般法子,你都学了什么啊!”
李慕禅笑道:“世人险恶,当初师父这般教导时,我还不以为然,下山之后看看,果然师父所说都是金玉之言。”
方怀智道:“好吧,我替他们向你陪罪了,你不要见怪,请放过他们四个吧!”
李慕禅讶然,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看。
方怀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他们是该死,不过你大量,就算了罢。”
李慕禅摇头失笑:“三爷,换成是你,你会算了吗?”
“我……我当然能!”方怀智吃吃几下,昂头回答。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不已。
“你不相信?”方怀智瞪大眼睛哼道。
李慕禅道:“三爷若有这般宽宏大量,也不至于闹到如今的地步,是不是?”
“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方怀智咬了咬牙,哼道。
李慕禅摇摇头:“我若放过他们,那别人岂不肆无忌惮,都敢这么干,反正有你三爷在,他们不会死,是不是?”
方怀智咬牙道:“我保证,绝对没有人敢再对雪娘她们无礼!……不用你出手,我就替你撕了他们!”
李慕禅笑道:“不必三爷代劳,若非这一次看在三爷的面子上,我会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这里。”
他笑容温和,声音温和,方怀智却觉得浑身发冷。
方怀智看他油盐不进,又是恼怒又是无奈,恨不得摁着他过去,把人救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问道:“李先生,你说他们还能活吗?”
李慕禅笑了一下,摇摇头:“他们心脉已断,怎么活?”
“那就是说,先生你也没办法救他们喽?”方怀智咬着牙问道。
李慕禅笑了笑,摇摇头,却没说话。
看他这般,方怀智顿时明白,他是有法子的,可是不说。
方怀智道:“先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能救了他们四个,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李慕禅笑了笑:“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三爷不要求我救他们!”
“你——!”方怀智恶狠狠瞪着他。
李慕禅笑眯眯看着,浑不在意,对他的怒气一点儿感觉没有。
方怀智深深吸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生气是因为拿这个姓李的没辄,不但不能来硬的,反而要软语相求。
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非要弄死他们四个。
他忽然腾的站起来,脑门血管贲起,似是要爆炸了一样,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如生死大仇。
李慕禅笑容不改,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好整以暇。
方怀智腮帮子贲起,看出在死死咬着牙,李慕禅仍是笑容不变,慢慢打量着他,看他要干什么。
方怀智深吸一口气,忽然双腿一屈,便要跪下。
李慕禅轻轻一拂袖子,方怀智一下顿住,双膝被固定住了,僵直不能动弹,周身也动弹不得,被封了穴道。
“你——!”方怀智瞪着他。
李慕禅笑道:“三爷这是做甚,我可受不起。”
方怀智瞪着他恨恨道:“我要跪下求你,救救他们!”
李慕禅摇摇头,起身负手踱步,不时仰头望天,又转过头看一眼方怀智,沉吟不语。
方怀智哼道:“放过他们又如何,他们现在受的苦已经够大了,我也不求你把他们治好,只要保住性命就成!”
这四人的骨头已经都碎了,如一滩烂肉,即使保住性命,也只能缠绵于榻上,终生不能下地行走了。
但对方怀智而言,只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就好,其余的都好说,可以专门找人伺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