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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中传来的微微凉意让青崖倍感安心,真希望哪天能够亲耳听到你对我说话,青冥散发着幽幽微光,青崖听懂了它的意思,那一天不会很远的。
剑影的一招一式倒映在青崖的眼底,他的眼眸之下泛着一层幽暗的黑光,就像是一方最为纯净的幕布,把青崖所见到的每一个瞬间都封存下来。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自古以来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青崖面前的剑影在一瞬间化作三千侠客之影,千家武学博采众长,放眼望去漫天都是侠客舞剑的英姿。
他们每个人都曾闻名四方,千里丹心侠骨万里也留香,尽管如今的他们已经逝去,有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却在太白的剑意中刻下了毕生的辉煌。
最终,漫天的侠影再次收拢,最后重新化成剑仙的身影,这套融合了三千侠客的武学也就此印在了青崖的脑海中。
原来这一篇侠客行当中,竟然藏着太白的武学,青莲剑诀。
不曾想,太白竟将自身所学融合在了笔下的诗句当中,凡人读来只觉得慷慨激昂,唯有被剑仙认可之人才能看透其中奥秘。
一剑终了,剑仙之影随即化作纷繁的星光坠落,当青崖从这套包罗万象的剑法中走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江河之上被涟漪所打碎的星光,剑仙之影早已潇洒离去。
“今日幸得前辈传承,在下定当承前辈之志,以手中之剑,斩尽天下所有不平之事。”
遥望浩瀚的星海,青崖始终相信,剑仙太白一定是去了遥远的星海之外,他垂下剑尖,在此对着穹顶行过谢礼。
上涨的江河之水渐渐褪去,水位不断下降,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片刻之后,青崖再次睁开眼,入目的是苍苍荒野,还有她们关切的目光。
“你还好吗,精神有没有觉得虚弱?”
青崖今夜连续两次进入天人之境,柳白鹿感到欣喜的同时,更多是担心青崖的精神力会因此受到影响。
她将手背贴在青崖的额头,确认青崖的精神意念一切正常之后才放下心来。
“师尊,我在这儿站了多久?”长河汇聚的史书太过雄壮,以至于青崖现在仍有些恍惚。
“不到一个时辰,你感悟到了什么?”
“青莲剑诀,这是太白的一部分传承,师尊,我……”
话说到一半,青崖却突然闭口不言了
不过柳白鹿一看到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徒弟的心里又在天人交战了,而且柳白鹿更知道,大多时候这种情况下,都是他自己过不去自己那关。
“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到得了别人的传承,觉得有愧于我了?
没有谁生来就知道自己道路,每个人都是在不断的学习中走出自己方向,天下道法何其之多,只有集百家之长,才能领悟自己的道。难道我在开创剑三十六之前之学了一种剑法吗?更何况……”
说到此处,柳白鹿靠近了青崖,在他的耳边悄悄地继续说了下去,“更何况你身体里有没有其他人的传承,我还不清楚吗?”
想来也是,别说是其他人的力量了,自己的身体里可是潜藏着冥界的力量,冥界之主的神兵就是自己的配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再次拜别了太白墓,云舟从江面之上缓缓升起,一眨眼便遁入了云层,东海之滨已然不远,天亮时分便可回到天陨。
回家了,如今的自己终于也是有家可以回了,在长安的时候,秋池雨有时会说自己带着青崖和花青儿二人就像是离异带两娃的母亲,若是这般看来,此时的柳白鹿是不是带了三个娃呢?
天女虽然身姿高挑,甚至比柳白鹿还略微高出了一点,但在青崖的排列中,她应当是最小的那个女儿。
青崖看着柳白鹿的背影,她端坐在云舟的最前面,晚风吹起她的发丝,青崖伸出手便能够触及到她飘舞的发梢,青崖的掌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些年,总是师尊护在自己的身前,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呢?
长夜将尽,苍茫的夜色渐渐变得通透起来,东方的天际之下,海岸线依稀可见,青崖的耳边似乎已经能够听到浪花拍打着岸上礁石的声音,晨风将海洋的气息吹进了陆地,逐海而居的渔人已经点起了炊烟。
海雾茫茫之中,矗立着一座上接天穹的高山,在那云层之上的山巅,是青崖魂牵梦萦的家园。
云舟不断升高,直到看不见大地,光华流转,彩云缭绕的天陨浮现在了眼前。
“青崖,我先下去啦,明天你再来找我好不好?”
在天璇峰放下了花青儿,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她欢快的身影簇拥在众多师姐妹的欢迎声中,青崖远远地向她挥了挥手,明天再见,我的青儿。
冬天的时候,摇光峰上的雪线会下降不少,厚厚的积雪铺满了一地,通往竹屋的道路上却被清扫得异常干净。
“这就是人间的雪吗?凉凉的,好舒服呀。”
从未见过下雪的女妭在雪地上蹦跳着踩出一个个脚印,像个孩子一般渴求着那份不曾拥有的天真。
系昆山上终年四季如春,无岸地界烈阳如尘,几千年的漫漫岁月中她从未见过人间的风霜雨雪,所以她会对那一场很久以前,再寻常不过的大雨记忆尤深。
在典籍中,她应该是俯瞰众生的神女,是端庄的,是高冷的,如果人们见到现在的女妭,很难将她和书中描写的形象联系起来。
但史书上的三言两语又怎能描绘出一个完整的人呢?如今的她没有了任何责任负担,在背负了几千年的枷锁之后能够无忧无虑地在世间行走,青崖更乐意见到这样的她。
就像自己的小师妹一样,帮她把将一切烦恼都阻挡在外。
推开房间的竹门,自己的床铺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自己下山而去的时候是初夏,盖的是薄薄的毯子。如今已是寒冬,床头摆着的也换成了厚厚的鹅绒被,被子面上绣着的云鹤之纹,在下山的时候青崖还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