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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猛地看向夏之白,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寒光,冷声道:“你敢威胁我!”
夏之白摇了摇头,淡然道:“太师说笑了,以如今太师的权势,天下有几人敢威胁能威胁到太师?太师之所以怕,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方才说的那一切,都可能真的发生。”
“或许在太师眼中,自己在朝不争不抢。”
“也始终以陛下为重。”
“虽有些小私心,但也只贪图些钱财,从未动过背叛陛下,甚至是忤逆陛下的想法,只是这终究是太师自己的想法,放眼朝堂,太师的威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人又不畏惧三分?”
“太师作为跟着陛下一路赴汤蹈火过来的臣子,享有一定特权在朝获得崇高地位,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天下无人因此非议。”
“然时过境迁,太师被困在过去了。”
“这个世界是由两套秩序组成,第一套规则,便是上层人推崇的公平、正义、道德、礼节等,而第二套规则,便是天下最刺骨也最冷漠的利益斗争。”
“道德是表象,利益是实相。”
“儒家以表象育人、治人,通过掌控的知识,从而让第一套秩序成了自己的做事手段,而目的则是达成第二套规则,道德规则,人人都放在嘴上,而利益规则,天下人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太师如今的你,跟被陛下杀的士大夫一样。”
“只是在用表象在掩盖实相。”
“嘴上说着天下为公,以陛下为重,实则背地都以自身利益为重,不过这本就再正常不过。”
“只是太师只顾得了正面,却是没有照顾到背面。”
“太师你尾巴露出来了!”
“古人云: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这句话何等之深刻。”
“只是这句话,说的太过遮掩,难以让人全都洞悉,要我来说,这句话当直接变成:‘天下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利益一旦转变,所谓的敌人和朋友,都会迅速改变,而这一切,随着大明立国,诸位功臣被授予高官厚禄后,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杨宪、胡惟庸是蠢人。”
“他们不懂得隐藏自己,更不懂得自己野心生出时,当立即用第一套规则包装自己,给自己套上一层道德的外衣,因而很快就被揭穿,继而落得身首异处。”
“太师比他们聪明。”
“始终给自己留有一定余地。”
“也始终在尽力避免自己落到风头浪尖。”
“但就像是当今陛下一样,在其位,谋其政,当太师身处在这个位置时,有的事是容不得自己,就算自己不愿,后面的人也会推着太师向前,就如同这次的南方暴动。”
“或许太师对此知情不多。”
“但当一份份旧友、同僚书信到来,开口让太师替他们开尊口时,太师在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开口,太师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让自己为其他人‘孤立’,太师虽位高权重,但并不可能事事亲为,太师也是需要有人相助的。”
“只是太师多久没有回头望过了。”
“如今偌大的朝堂,可就只剩太师傲立了。”
李善长面色微变。
眼中难得的浮现一抹惊怒。
“夏之白,你敢挑拨我跟陛下的关系?你这是在找死!”李善长怒声暴喝。
夏之白轻笑一声,淡淡的扫了李善长一眼,缓缓道:“太师,你当真还不明白?如今的朝堂,早就不是过去的朝堂,曾经在军中威望奇高的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人都死了。”
“而跟太师斗了很多年的刘基也死了。”
“而那些后起之秀,像是早年的杨宪,后面的胡惟庸,同样败亡了,大明过去朝中主要分为淮西集团跟浙东集团,随着杨宪、刘基、宋濂等人的死去,浙东集团已名存实亡,虽还有一些残余,已难以影响朝堂局势。”
“但淮西不然。”
“淮西如今可谓是文武兼备。”
“当陛下登基称帝后,这些人唯一能靠近的,就只有太师了。”
李善长脸色狂变。
他的身子已不住颤抖起来,望向夏之白的双眸,更是充满了惊怒跟惶恐,他颤巍巍的指着夏之白,目光却惊慌的望向四周,而后飞速的快走几步,将大堂的门窗悉数闭上。
等一切做完,李善长才大惊失色的走回。
他恶狠狠的望着夏之白,恭敬的拱手朝向奉天殿的位置,沉声道:“住口,你这黄口小儿,也敢在这颠倒是非,我李善长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任何异心,岂能容你污蔑。”
“你若是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休怪老夫亲自将你押去刑部!”
李善长眼中的惊容久久难以消散。
他真的被这番话吓住了。
朱元璋本就弑杀,若是这番话落到朱元璋耳中,只怕自己再怎么解释,恐都难逃牢狱之灾。
他已年过六旬,可不想受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