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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有点大,所以下面人传的有点急。
涉及一个被废黜的贵人,一个正受宠的贵人,当这两种身份的人凑到一起时,十有八九瞄准的是太子宫。
别说外人,就算是刘据,他看了情报之后,连那位身份尚且模糊的‘废黜贵人’是谁,心中都有了猜测——
李姬!
李姬如今被幽禁在常宁殿,与被废无异,她还和太子宫有过冲突,双方的仇恨基本无法化解。
她不甘寂寞,派人去和李广利串联一二,不是没有可能。
刘据是这么想的,警惕、探查的角度,也是朝这个方向去的,他从没有被动挨打的习惯。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
这一次刘据失算了,既猜错了敌意的来源,也做了些无用功,他根本不需要对任何人进行反击,因为……
……
“长门宫遣人来臣府上,欲要构陷皇后,祸乱后宫,臣惶恐难安,舍妹显贵以来,我李家受陛下荣宠之至。”
“臣虽出身寒微,但知衔环结草,亦知君威浩荡。”
“思虑再三,不敢不报!”
未央宫,承明殿内,李广利大礼跪倒,以头杵地,言辞恳切:“臣心怀惶恐,犹豫日久方才上报,请陛下责罚!”
话音落下。
空旷的大殿中静悄悄,宦者令站在御案旁,眼观鼻、鼻观口,充当起了隐形人。
此刻,承明殿内除了一个长跪不起的李长史,一个很有眼力劲的老太监,只剩下龙榻上面无表情的皇帝。
烛火将大殿照的通明。
皇帝没说话,深邃的目光落在李广利身上,注视了许久许久。
期间李广利一直跪着,陛下不开口,他叩首的动作就不会一丝动摇。
又不知过了多久,低沉、浑厚的嗓音才慢悠悠响起,“她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李广利面朝地板,恭敬道:“多是不敬言语,臣不敢说。”
“朕让你说!”
“是。”李广利保持着跪地姿势,语气不带半分波动的叙述道:
“午时左右,长门宫遣一老嬷嬷来通传,言说可以透露陛下阴私、好恶,乃至房中之术,用于后宫争宠。”
“臣初闻此言,顿感惊恐骇然,不敢多听、更不敢让其多说,以言语搪塞,踟躇良久后,于午夜入宫禀明陛下。”
先前李广利说‘犹豫日久方才上报’,其实没多久,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
甚至。
这几个时辰,他也没有全在犹豫。
登门的人说明来意后,李广利确实先搪塞了过去,然后,思量了半炷香不到,他便下定决断——
卖了前皇后!
以陈阿娇如今的处境,一般人都不愿沾染她,李广利就有点‘二般人’的味道了。
他既不愿沾染对方,还要拿着对方意图不轨的行为,来个‘知恩图报’,主动找陛下检举……
从李夫人的角度看。
李广利对自家妹妹的姿色有信心,无需她人教导,照样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再从李家的长期发展来看,很显然,将无用的废皇后直接卖了,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之所以下了决断,还要在家里‘犹豫’几个时辰,赶到宫门落锁前来检举,自然是为了真实。
这份演技能不能瞒过皇帝且不论,实际上,皇帝也不会深究。
真也好,假也罢。
当李广利跪在承明殿内,毕恭毕敬地讲出长门宫私下的动作时,皇帝已经满意了。
“你且去。”
“是。”李广利应了一声,俯身叩拜后,方才躬身退向殿外,宦者令下了御阶,引着他一同出去。
李广利见状连忙拱手,示意不敢劳烦您老相送,宦者令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坚持同行。
等他们两人都出了大殿。
原本应该是皇帝一人独处的殿宇,此刻却从殿侧屏风后,又走出一位,一位绣衣使者!
“陈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午时四刻进李府大门,待了不到两刻钟,便从侧门离开。”绣衣汉子沉声道。
“还有吗?”
皇帝手里把玩着一块西域诸国进献的玉石,斜靠在榻上,语气不轻不淡,听不出喜怒。
绣衣汉子思索片刻,又道:“陈皇后的癔症越发严重,时常有大逆不道的言语。”
听到这句话。
皇帝古井无波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似追忆、似惋惜,须臾间,那份复杂的情绪,又似从没有出现过。
“不用管,就让她待在长门宫吧。”
“是。”
……
金秋九月,微风拂过山岗,吹过田野,关中大地乃至整个天下,都迎来了丰收的季节。
值此之际,太子刘据又在送别。
上一次是在长安城西面,这一次是在长安城东面,唯一相同的点,都是在渭河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