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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插科打诨,禾善终于睡下了,谁想才安稳一个时辰,又发起高热来,额头上的烫意几乎能当炉子用。
佑才不敢离开了,一整夜都守在她床边,隔片刻就换张凉帕子,隔一个时辰就喂药,一直焦灼到半夜,禾善才终于安稳一些。
佑才替她诊脉,目光不经意落在她汗湿的脖颈上。
这么睡一场,病又该严重了,佑才喟叹一声,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斟酌再三,最终还是想去找个婢女进来替她擦洗。
才刚起身,他落在床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禾善那张惨白的小脸蹙成一团,含糊道:“别走……”
她烧得迷迷糊糊,但因为太害怕,本能地抓住了身边即将离开的这个人。
佑才觉得自己心一颤,最终还是坐下了。
将她的手收拢进被子,佑才盯着她的脸轻笑一声,“贾禾善呐贾禾善,你不作妖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可惜长了张嘴。”
两人倒是的确心意相通,不知不觉间竟然想到了一处。
天色越来越亮,佑才忙了一夜,此刻困意席卷上来,他坐在脚踏上,靠着床边迷蒙地合上了眼。
清晨最静谧的一段时间,两个相识才半个月的男女彼此相牵,安稳地睡着了,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可以相互依靠,相互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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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一口闷了二万递来的汤药,视死如归地又灌了杯水。
二万捏着鼻子嫌弃地端走药碗,嘟囔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光闻着都苦得反胃。”
“毒蝎子,毒蛇皮……”
二万扑过来捂她的嘴,“嗳行了行了行了!再说连午饭都吃不下去了……我去刷碗。”
她转身出了帐子,不停往鼻尖扇风。
一同笑着看向桌边的蔺赴月,好奇地探头看她写信,“小姐,这信是写给贾家小姐的?”
蔺赴月掀着袖子舔墨,“嗯,甄太医说她病倒了,我很担心,但这时候又不敢添乱。”
杜家宅院和外头以院墙为隔,各自收治灾民,若是乱窜引发不必要的事端,蔺赴月万死难辞其咎。
医术上没什么相帮的地方,只能想法子宽慰宽慰禾善。
一想到外祖母、外祖父、禾善都在受苦,蔺赴月的眉头就难以纾解。
她将信折好揣进信封里,叫人并两筐子药材一起送到杜家门上,那儿有专门传送饭食的衙役。
扬州城天灾横行,本来富庶的江南地如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蔺赴月痛心疾首,但奈何力量微薄,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自从一同身子好起来后,每日都要去难民营里施针,蔺赴月便帮着准备药材和饭食,熬了几天,人都累瘦了不少。
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控制住的鼠疫又开始呈反扑之势,城中药材和粮食几乎消耗殆尽,仍没法压制这波疫病,一连几日又死了不少难民。